她只好繼續沒話找話,指著窗外咋呼道:“哎呀!你們快看!那兩只雀兒在打架呢!嘖嘖,打是親罵是愛,跟某些人似的,悶不吭聲急死個人!”
陸昭若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院中梧桐樹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雀兒。
蕭夜瞑:“……”
蕭夫人見兒子還是那副八竿子打不出個悶屁的樣子,終于放棄,往椅背上一靠,哀嘆道:“罷了罷了,我瞧那倆雀兒是飛走了!唉,這年頭,連雀兒都比有些人開竅!”
蕭夜瞑:“……”
陸昭若知道這是蕭夫人有意撮合自己與他,心中感念其好意,卻也明白強求無益。
她淺淺一笑,忽然想起夜半那個糾纏不休的夢境……
此事,不正可向眼前這位統軍將領求證?
幾次接觸,竟都將此事忘了,真是糊涂。
她斂去雜念,目光沉靜地望向蕭夜瞑:“蕭將軍,妾身心中有一惑,縈繞多時,不知當問不當問。”
蕭夜瞑驀然抬眸,對上她清澈如水的目光。
蕭夫人一聽陸昭若主動開口搭話,喜得連忙插話:“當問!可問!只管問!什么都能問。”
說著,還暗暗瞪了兒子一眼。
蕭夜瞑在母親的目光逼視下,只得低聲道:“陸娘子請講。”
陸昭若緩聲道:“不瞞將軍,昭若近來時常被一夢困擾。夢中風雪交加,一位氣度沉凝、肩背挺闊的將軍,身著鎏金魚鱗甲,看年歲已過不惑,正朝我一步步跪行而來,似有無盡悲愴與未竟之。”
“我受此夢縈繞,心神難安。將軍久在軍中,見識廣博,不知可曾聽聞過,哪位已故的將軍,身形氣韻與此有幾分相似?妾身只想尋得一個緣由,以解心中困惑。”
蕭夜瞑聞,手指不自禁地收緊。
是誰?
能讓陸姐姐一直夢見他?
好在。
是已過不惑。
他垂眸沉吟片刻,在腦中飛速檢閱著過往的卷宗與記憶。
數息后,他方抬起眼,聲音低啞:“鎏金魚鱗甲,是三品以上水師將領的制式。若以此為準,再結合‘年過不惑’這一項,我朝近三十年來,符合條件的已故將領,共有九位。”
他如陳述軍報般條分縷析:“這九位將軍中,有五位是解甲歸田后,安然病逝于榻上;兩位因海難殉國;一位戰死沙場;一位因舊傷復發,亡于任上。”
他略作停頓,又道:“然而,據軍錄記載,這九位的亡故之時與之地,均與‘雪夜’無關,一位高級水師將領,亡故于雪夜的記錄……并不存在。”
陸昭若眸光微黯。
莫非真是虛無的夢境?
蕭夜瞑見她神色,沉吟道:“不過,夢境玄妙,未必是實錄,陸娘子所見的‘雪夜’,或是一種心境寫照,喻示將軍臨終前的孤絕蒼涼;又或其生平最大的憾事,發生在某個雪天?所以,或許就是這九位老將軍其一。”
陸昭若眼中有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