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驀然冷笑:“當年你瞞著我養外室,又抱回個野種充當嫡女。如今萬一東窗事發了,難道你想要整個許府陪葬?”
“蘊真!”許云階一把攥住她手腕,“煙薇畢竟喚了你十七年的母親,你何苦總是野種野種的喚她。”
“母親?”宋氏甩開他的手,“那年我小產時,你抱著野種回來,可曾想過我也在鬼門關打轉?”
窗外驚雷乍起,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瓦片上。
許云階望著眼前絕望又瘋癲的婦人,忽然想起十七年前的梅雨季。
也是這樣濕漉漉的夜,虞湘蓮抱著襁褓中的女嬰跪在角門,雨水順著她的鬢發淌進襁褓。
“想來周家要的不過是錢財。”他將桌上的東西重新包進靛藍布包,“揚州鹽引新規將出,打點好了未必不是樁好事。”
“好事?”宋氏抓起妝臺上的犀角梳砸向銅鏡,鏡子應聲裂開蛛網。“那鹽商既敢拿虞氏作筏子,豈會只要錢財?更何況,你見過哪個鹽商還缺銀子的?”
許云階袖中的手倏然收緊。
靜默了許久,他才道:“且讓我先去見上一見,他想要做什么,總會提的。屆時,兵來將擋,土來水淹吧。”
宋氏突然發狠似的扯斷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渾圓的南珠噼里啪啦砸在青磚地上。
“當年你抱回那野種時我就該掐死她!何至于今時今日還要被個鹽商拿捏?”
許云階望著妻子猩紅的眼眶,忽然想起他們大婚那日。
十八歲的宋蘊真鳳冠霞帔的坐在喜床上,合巹酒潑了他半幅衣袖。她說,日后她一定讓許家后宅干干凈凈。
長嘆口氣,他道:“總之,三日后我去見周汝成,你且裝病,帶著幾個姑娘去溫泉別院住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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