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的朱紅大門被貼上刺眼的封條,昔日車水馬龍的景象蕩然無存。
抄家的官兵雖已撤去,只留幾個差役看守,但那份門庭冷落的凄清,卻比冬日寒風更砭人肌骨。
府內,昔日精心打理的花木似也失了精神,蔫蔫地耷拉著,廊下空無一人,唯有風穿過空蕩庭院發出的嗚咽聲響。
宋氏稱病,連日閉門不出,將自己困在正院上房里。
屋內藥氣混雜著沉水香,也壓不住那從骨子里透出的頹敗與惶然。
她斜倚在榻上,望著窗外一方灰白的天,眼神空洞。
許云階的罪行與下場像一場噩夢,而她,這個曾經的參知政事夫人,一夜之間從云端跌落,成了罪臣遺孀,雖僥幸保全性命,卻顏面盡失,未來一片茫然。
她對許云階有恨,恨他瞞天過海,行下如此歹毒之事,險些累得全家陪葬。
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喻的懼與涼。
同床共枕近二十載,她竟絲毫未察覺枕邊人是這般豺狼心性。而最終撕開這層偽裝的,竟是那個她一向不喜,視作恥辱的“外室女”許煙薇。
想到許煙薇,宋氏的心緒更為復雜。
她不得不承認,是許煙薇的決絕手段保全了許家,保全了令紜和她自己。
可這份“保全”背后,是許煙薇親手將她的父親、這個家的頂梁柱推上了斷頭臺。
那日的雷霆手段,那冷靜到近乎冷酷的陳情宋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個外室女,何時變得如此可怕?她如今掌著這個殘破的家,自己往后,又該如何自處?
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丫鬟低聲稟報:“夫人,大姑娘來了。”
宋氏脊背一僵,下意識想拒絕,最終卻只是啞聲道:“讓她進來。”
許煙薇端著一碗剛煎好的安神湯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