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第三個周末,是港中21屆畢業生約定好聚會的日子。
約定的地點,定在了南山區的一家轟趴館,本來賀天然提議去天平湖度假村的,畢竟這次余鬧秋也要跟著過去,再不濟他還知道一家叫沉陳會所的地兒,那是賀盼山經常出入的場所,各色菜品都是一絕,到時還能順便給各位女同學做做spa理療什么的。
不過這些提議最后都被曹艾青給否了,問及理由,還是她的好閨蜜白婷婷在旁邊用著吐槽的口吻解釋道:
“賀老板,還是不要定在這種高消的地兒為好吧?這次咱們主要是聚會敘舊,你考慮一下別人的心理感受嘛,當然你要是特意想著炫富擺闊,就當我沒說。”
這次參加聚會的都是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在這個不尷不尬,高不成低不就的年齡,毫無疑問絕大多數都是打工人,所以在聚會場所的選擇上不宜鋪張是十分合理的,畢竟人心隔肚皮嘛,個別人的做派跟想法不用去管,但在曹艾青這里,她還是希望這次聚會是跟各位老同學歡聚為主。
地點跟時間定下后,聊天軟件上曾經那個除開逢年過節才會有幾條祝福消息冒泡的高中群聊又再次熱鬧了起來,說來有趣,賀天然這個班上攏共就42個人,除開有9個同學確實有事來不了之外,這次聚會統計的人數竟然統計出了51個。
這多出來的十八個人,絕大多數都是像余鬧秋這樣的“家屬”,甚至有人還在群里問能不能帶孩子過來的,不過考慮到現場男同學要抽煙喝酒什么的,所以就及時婉拒這個請求。
還有一些是想帶朋友,閨蜜來的人,主要是這次聚會有像溫涼,張之凡,賀天然這樣的名人在場,想趁此機會結交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又不是什么公開聚會,能把伴侶帶過來已經夠可以了,其他人等那就只能謝絕。
當天聚會的宴席定在下午六點半開始,但曾經在班上一些關系要好的同學如果有空,中午就可以提前過去,轟趴館這種地方雖然本質上跟農家樂一個性質,但什么桌游啊,麻將啊,電競房歌房之類的配套齊全,年輕人可以玩的項目多,也不怕過去得太早會無聊。
曹艾青是當初在班上的學委,又是這次聚會的召集人,這次出國數年好不容易回來,自然就被幾個相識的老同學早早約過去搓麻將了。
至于賀天然嘛,這貨基本在高中時就沒什么朋友,而恰好那家轟趴館的位置離南山碼頭挺近的,于是他就叫上了薛勇,開著賀盼山的藍水帆船一起去出海釣魚,琢磨著晚上還能多加兩道菜。
……
……
天空湛藍如洗,白色的帆布在陽光下閃爍,如同一塊閃耀的巨大羽毛,賀天然專注地坐在船艏,眼睛透過墨鏡,注視著水中悠然漂浮的魚線,他一手握緊漁竿,另一只手輕輕搭在船舷上,感受著海風的拂過。
身后傳來響動,是薛勇從船艙里走了出來,他一只手托著一個煙灰缸,另一手拿著魚具箱,嘴里一邊念叨著,一邊走來坐到了賀天然的身邊。
“可以啊賀導兒,船你會開,車你會開,直升機你也會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柯南呢,小時候你爸估計沒少帶你去夏威夷考駕照吧?”
薛勇這番不著調地打趣讓賀天然不禁搖了搖頭,他沒說話,只是多讓出一個身位來讓日漸發福的薛勇坐得更寬敞些,對方熟練地將漁具收拾好,選標,上餌,拋竿一氣呵成,然后他放下魚竿,從口袋里拿出香煙遞給了賀天然一支,不過見他擺了擺下巴,就收了回來,自己把煙叼在了嘴上。
薛勇沒急著點火,只是有意無意地嘀咕了一句:
“上次在火鍋店,你順了我一支打火機啊。”
賀天然扭過頭來,看了薛勇兩秒,隨后同樣是放下魚竿,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后從外套夾層里拿出一支煤油打火機。
“打火機而已啊,不用記得那么牢吧。”
“婷婷給我的情人節禮物啊!好歹是zippo的限量款,《康斯坦丁》看過吧?基努里維斯的同款啊,大哥!”
薛勇接過火機,這才將香煙點燃,那一臉吞云吐霧的模樣,仿佛就像是臨終前看到天堂之門為自己打開的康斯坦丁,享受無比。
“哎喲,真是受不了你,早點戒了吧,你羨慕別人主角抽煙,你咋不羨慕別人還有肺癌呢?”
賀天然揮了揮手,驅散著這牲口故意吐向自己的煙霧。
薛勇把玩了一番手里失而復得的打火機,揣進兜里,一臉賤嗖嗖地道:
“怎么,你也羨慕啊?你要羨慕你讓你家那口子給你買去啊!喔,不對!艾青討厭別人抽煙,這樣,你叫溫涼給你買,反正性質都是一樣的。”
“嘿~!我說你個撲街你是……”
賀天然正欲起身發作,薛勇急忙服軟,“別別別……現在又沒外人咯,玩笑玩笑,哎呀,你瞧瞧你,逗你一句,開個玩笑你還急上了,不至于不至于,要知道什么康斯坦丁,什么基努里維斯,現在在我薛勇的心里都不及你賀導兒的一根毛你知道吧?你先坐好,讓我好好對你表達一番我的敬仰之情!”
“你他么少來!”
賀天然無奈地罵了一句,轉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將鼻梁上的墨鏡推到發頂,一雙眼睛盯著薛勇。
后者被盯著心里直發毛,瞬間明白了其含義。
“了然,了然,賀導兒放心,那天火鍋店的事兒,我薛勇絕對……”
說著,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見到賀天然終于是撤回視線,薛勇懸著的心放下了,不過在這種環境下,想讓這廝安靜是不可能的,只聽著薛勇繼續試探道:
“g賀導兒,咱們有一說一啊,反正現在也沒外人,就是今天……艾青跟溫涼見著,你怎么打算的?”
賀天然眼觀鼻,鼻觀心,淡淡道:“什么什么打算?有什么可打算的?見著就見著了唄。”
“不是……你就真沒什么安排嗎?你就不怕她倆私底下爭風吃醋打起來啊?就我印象中溫涼那脾氣……哇,那娘們可太勁兒了,十個艾青可能都不夠她一個人撕把的!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啊,這要是真鬧起來,你得有準備啊!”
賀天然當真是被薛勇這一頓描述給逗樂了,他笑問道:
“那如果……她倆真鬧起來,你站哪邊啊?”
“我……我……”薛勇當即一窘,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應該是他考慮的問題后,索性擺爛道:“我站哪邊?我站中間我看著啊!反正到時出事兒了你別又找我幫腔!”
“哈哈哈~”
賀天然笑聲爽朗,薛勇也不明白,這貨馬上就要面臨修羅場了,怎么還能笑得出,于是接下來,薛勇在一頭霧水之間,說出了一句令人噴飯的疑問:
“這種時候還你笑什么呀?怎么著啊,難道你……你藕艽笫鍬穡俊
賀天然頓時像是笑的時候往嘴里飛進去一只蒼蠅,笑容一下就凝固在了臉上,他有些不確定地皺起眉,看著薛勇確認了一句:
“你……剛才說啥?”
薛勇大義凜然,一本正經:
“你沒聽錯,反正我是想不出你除了那玩意兒足夠生猛,需要多一個人分擔之外,還有什么理由能讓這兩女人和平共處的方法。”
料是在劇組早已聽慣了諸多低俗段子的賀天然乍聽這話,也是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就像薛勇在他耳朵里倒了一堆垃圾,他怒其不爭道:
“薛勇啊薛勇,你丫真是夠低俗的!得,我懶得跟你繞圈子,我跟溫涼什么事兒都沒有,那天就是一游戲,天亮就結束,溫涼是我簽約的藝人,艾青是我女朋友,我們之間恰好是高中同學,事情就這么簡單,你也別愁著這倆女人見面會發生什么,你該吃吃該喝喝,少不著你的好吧!”
薛勇瞥了這位“正人君子”一眼,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聲,道:
“行行行,我低俗,你多高尚啊,你是君子啊,也不知道誰啊,那天人家叫你親一下,那可是一秒都不帶猶豫啊,這眾目睽睽的,主打一個坦蕩對吧?咱們大哥也別說二哥,好吧!”
賀天然被說得臉色發青,若不是決意要在那天陪溫涼最后瘋一次,為他們本不該發生的情愫劃下一個句點,他斷然不會做出這么出格的事情來的。
薛勇見好就收,大概是回憶起那天的情景,吐了口煙,感嘆道:
“不過說起來,上次見著溫涼,感覺她變化真的好大,我薛勇以前在港中算是夠張揚了的吧?遇到她都要叫聲‘涼姐’,那時候這姐們性格野的呀,儼然就是我們這些壞小孩的夢中情人,當初為了追她,我還去她家拳館學拳擊來著,被他爸打了不少老拳,嘖嘖嘖~如今回想起來,哥們我年輕時做過的傻事兒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