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溫涼就知道,賀天然是一個很懂得放棄的人,這種“放棄”不是通俗意義上的不再保有或堅持,而是一種頗具智慧的換取與替代。
這種放棄,必然存在著某種目的,只是當這種行為轉變成一種面對任何情況都會優先選擇的潛意識,那這個人在日益坦然的同時,必然也會日益麻木,因為這就是一個失去、得到、再失去、再得到的痛苦過程。
“……”
“啊,這好像是我跟你說的話吧……”
賀天然仰起頭,一臉追憶神色。
好在他沒注意到溫涼現在臉上緊張的表情,若是他看一眼對方現在上升到一百四的心率,一定會先關心姑娘的異狀。
“嗯……就是上次……你跟我……我們去滇藏旅行的時候。”
“嘶――”賀天然閉上眼,使勁地回想了一下,終是離開墻,挺直背,撓撓頭:“忘了,記不得當時為什么要這么說了……”
溫涼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聽他這大喘氣的回答,登時是大失所望,一句“你再想想,沒準跟你那個‘前女友’有關”的提示都到嘴邊了,但瞬間又止住,這個場合說這個,確實不合適。
但就在她失望之際,耳邊卻響起了另一句:
“不過我也不是什么時候都要無可無不可的,在這種世界末日的情況下,我們就不要去考慮這是對的,那是錯的,你是嫉妒,我是謊,誰將湮沒,誰又將存活,這類毫無意義的偽命題了,我們真正要做的,反而是做一些更能體現人性根本的事兒了……”
“比方說?”
“比方說,倘若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我會選擇讓你活著,哪怕這個選擇需要我的犧牲,我還是會把唯一的一張車票給你,自己去敲鐘。”
“……為什么?”
“因為值得啊。”
“……賀天然。”
“嗯?”
“你別對著攝影機說呀,你轉過來,你正兒八經對著我說一次呢?來。”
“這多曖昧啊,對著攝影機不是更有節目效果嘛……”
“那你之前跟著學姐沒等我打完電話,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呢!”
“誤會啊,絕對是誤會!她的技能是「占有」,她綁定了我,我不聽她的直接就出局了!”
溫涼此時望向檢票口,已拿著票走進月臺的拜玲耶,她的目光隨著對方的移動而移動,像是一只雌豹盯著一只狡猾的狐貍,口中自顧著又確認了一遍:
“沒騙我?”
“我這時候騙你干啥啊?”
在得到確定的答復后,溫涼雙手插進運動服的口袋,偏起頭,嘴里的舌頭頂著口腔的內壁,本是瓜子形狀的臉頰被頂出一個圓潤的凸起,不耐煩的劃拉了幾下后,她邁步就往月臺走去。
這架勢,才真的配得上一句:她離去的背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唉你……嗯……再見。”
賀天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想想他本來就是想讓溫涼乘上火車的,所以就沒有作出什么挽留。
誰知,溫涼這時微一扭頭,目光冷冽:
“我先去解決一個麻煩,你最好就在檢票口等著我,要是我回來看不到你……小心我把你腿打斷!”
賀天然瞬間是不寒而栗……(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