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強自鎮定心神。
袖袍之下。
他右手緊攥著玉佩。
玉佩的涼意。
讓他頭腦稍稍冷靜了些許。
神通境妖魔對他請降?
怎么可能!
他不過是一區區法箓境界的修士。
即便。
身負帝國長公子之名。
可。
在一位能夠翻江倒海的神通境大妖魔面前。
這些。
根本算不得什么。
修行者生死相搏之際。
終是以實力為尊。
而且。
若這妖魔真心歸秦。
想尋求庇護。
那她最應該做的是直奔咸陽而去。
在那里。
有父皇。
有天師。
整個帝國之內。
唯有他們。
才有資格接受神通境妖魔的投誠。
也唯有他們。
才能真正節制這樣的存在。
但。
這妖魔并沒有這么做。
她選擇了他這位前來討伐。
但。
一時為州郡氛圍所惑的長公子。
擺出了如此顯赫的陣勢。
又是建造奢華殿堂。
又是設下古之天子的鹿鳴宴。
最后。
更是行此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一切的一切。
都透著一股濃濃的違和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
應該說。
眼前這妖必有圖謀。
而且。
此事非同小可。
否則。
一尊神通境的大妖魔何須紆尊降貴的對他演這么一出大戲。
恐怕。
其背后的謀劃。
會對整個帝國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
不行!
本公子定要把此妖的真實目的挖出來。
為父皇分憂!
無數念頭在扶蘇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
他強自恢復鎮定。
將大秦長公子的威儀重新擺出。
起身。
不過他右手依舊死死扣住袖中的玉牌。
而后。
他左手做出了一個虛扶的姿態。
朗聲開口道。
“圣母何至于行此大禮。”
“快快請起。”
“帝國。”
“求賢若渴。”
“圣母愿反魔神殿之暴政。”
“棄暗投明。”
“此乃順天應人之舉。”
“扶蘇心中甚是歡喜。”
“不若。”
“此宴之后。”
“圣母便隨我一同歸秦。”
“面見父皇與天師。”
“也好讓天師和父皇知曉圣母的這一片拳拳之心。”
扶蘇眼眸微動。
他倒要看看。
這妖魔如何應對這番機鋒。
話音落下。
伏拜于地的無生老母緩緩抬起頭。
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上。
此刻。
竟是布滿了喜悅與激動。
她眼眸中水光瀲滟。
聲音顫抖道。
“妾身愿隨公子歸秦!”
“魔神殿之暴政。”
“天怒人怨。”
“妾身雖為妖身。”
“卻也知曉是非道德。”
“早就不愿再與那等殘暴之輩為伍了!”
她一邊說著。
一邊順著扶蘇那虛扶的姿態。
緩緩站起身來。
婀娜身姿配合著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當真是。
我見猶憐。
扶蘇心中冷哼一聲。
好演技。
若非他心中早有定見。
恐怕。
還真要被這妖魔的姿態所蒙騙。
就在此時。
無生老母的話鋒陡然一轉。
她眼眸中浮現出濃重的憂色。
輕蹙眉頭。
嘆息道。
“可……”
“妾身若是就這么隨公子歸秦了。”
“妾身倒是無憂。”
“但……”
“與妾身這兗州相鄰的豫州,也同樣坐鎮著一位天魔啊。”
“那廝性情暴虐。”
“最喜吞食生靈血肉。”
“妾身這一走。”
“他恐怕會暴怒于妾身的背叛。”
“將這一州郡的生靈都化為血食吞吃。”
說到這里。
無生老母目光灼灼地望著扶蘇。
柔聲道。
“不知……”
“公子可否請動帝國天師出手。”
“先降服了此獠。”
“也好讓妾身能安心隨公子歸秦。”
話音落下。
扶蘇心猛的一沉。
這妖魔竟然想試探天師的虛實。
他一時間。
不知道要怎么回避這個話題。
數日之前。
天師可是跟他隱約透露過一點。
為了鎮壓那東皇太一。
天師。
是受了暗傷的。
如今。
天師正處于一個極為微妙的狀態。
輕易不可動手。
這等絕密。
他自然不可能對外人。
可。
若是說不出一個好歹來。
豈不是正好落入了這妖魔的算計之中?
讓她看出了大秦的虛實?
一時間。
扶蘇竟有些語噎。
他發現。
自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無生老母眼眸深處閃過了一絲玩味。
成了。
這位長公子殿下。
果然。
被她的話給問住了。
這大秦天師。
固然。
強得可怕。
一朝現身就連斬兩位天魔。
讓魔神殿內一時惶恐。
可。
他必然也是有其他更為重要的事情絆住了手腳。
恐怕。
就和殿主一樣。
都在謀劃著。
足以影響天下格局的大事。
根本抽不開身。
否則。
今日來此的。
就絕不會是這位修為淺薄的長公子。
而應該是那位連斬他魔神殿兩位神通境的帝國天師了。
當然。
若非殿主傳訊。
那天師被絆住了手腳。
她也是不知道的。
甚至。
沒有那封傳訊。
她就已經連夜隱遁出秦了。
畢竟。
彈指間滅掉兩位神通境大妖魔這種事。
實在是太過驚悚。
合歡天魔和天棄老人。
可不是普通的神通境妖魔。
那可是能夠以一當五的真正大神通之輩。
念頭微轉。
無生老母好以整暇的看著扶蘇。
她倒是要看看。
這位長公子殿下。
要怎么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不過。
無論他怎么回答。
都無所謂。
只要能將這位殿下拖在此地。
拖過這關鍵的幾日。
讓他無法離去。
那么。
她就是大功一件!
畢竟。
當日的傳訊上。
殿主可是曾過。
若是能拿下大秦貴胄。
當利大事。
有重賞。
她本來以為沒機會的。
畢竟。
大秦貴胄都在咸陽。
咸陽那。
不提那位天師。
就是那位人皇也不好惹。
同為神通境。
那位人皇在代郡時,可是一人擋住了他們兩位天魔。
甚至。
若非殿主在咸陽動手。
當日真的廝殺起來。
他們說不定還真奈何不了那位人皇。
這般想著。
無生老母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之下。
不由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她實在是。
太懷念殿主以百萬生靈精血魂魄……
煉制出的血食味道!
那簡直是這世間最頂級的美味。
太香了!
若是能將這位身負大秦龍脈氣運的長公子擒下。
獻給殿主。
殿主至少能賜予她三枚那樣的血食吧?
甚至更多!
就在無生老母心神搖曳時。
扶蘇大腦飛速地運轉。
他看著眼前這位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的無生老母。
心中警鈴大作。
不能再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必須立刻打破這個僵局!
一念及此。
扶蘇當機立斷道。
“圣母多慮了。”
“區區一個豫州天魔而已。”
“這點小事。”
“何須勞煩天師親自出手?”
“帝國只需遣一上將。”
“便足以蕩平此獠。”
“實不相瞞。”
“就在此時此刻。”
“我大秦兵鋒已經席卷了豫州。”
“那天魔。”
“必敗無疑。”
聞。
無生老母心中暗道不妙。
再說下去。
就要扯到那蠢貨了。
這可不行。
她美艷的臉上,流露出大喜過望的表情。
開口道。
“竟然如此?!”
“帝國竟已對那廝用兵了?”
“這真是太好了!”
“帝國如此仁心。”
“此一州郡的黎民百姓有救了!”
而后。
她竟是激動得難以自持。
直接舉起了自己案桌上的酒樽。
遙遙朝著扶蘇一敬。
朗聲道。
“此酒!”
“妾身敬長公子!”
“敬煌煌大秦!”
扶蘇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