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聲剛過,玉芙宮的燭火盡數熄滅,只剩窗欞邊上一盞殘燈照亮。
蘇嬤嬤撩著衣擺篁慌慌張張的沖進殿內,進來便伏跪在青緞地毯上,頭朝著主位重重磕下。
“娘娘!不好了!三皇子不見了!”
床榻上的惠嬪掀開繡著翠竹的輕紗幔帳,露出一截瑩白的手臂,聲音里還裹著未曾消散的睡意。
“慌什么?不見多久了?”
蘇嬤嬤跪在殿中不敢抬頭,聲音顫抖著應道:“天色剛剛擦黑時,殿下說要找人玩捉迷藏,后來就不見了,老奴把宮院里的暖閣、假山全都找了個遍,可連殿下的衣角都沒見著。”
上首未見聲音,蘇嬤嬤鼓起勇氣抬頭,看著幔帳內的惠嬪提議:“娘娘,咱們要不要去回稟皇上?否則殿下若真有個三長兩短”
“不用。”惠嬪打斷她,從床榻上緩緩坐起來,慢條斯理的攏了攏領口的珍珠扣,輕笑著說:“你且在宮里好好等著,說不準再過上一時半刻,鳳儀宮報信的宮人就要來了。”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不論好的壞的,那是什么都要和三皇子比上一比。
昨夜三皇子去了鳳儀宮見了公主,又被貴妃娘娘親自領出鳳儀宮的事滿宮皆知。
今夜他若是沒行動,她才覺得奇怪。
楚宇珩現在這個時候不見,人肯定已經混進了鳳儀宮,說不準現在正被皇后娘娘的人扣押著?
一想到這個場景,惠嬪就忍不住想笑。
聽說貴妃娘娘的賠禮是一整箱子寶石,她得好好思量思量,明日帶什么去鳳儀宮贖人。
次日清晨,青墨捧著描金漆盒跟在惠嬪身后去了鳳儀宮。
椒房殿內熏著松煙香,皇后娘娘靠在軟枕上,懷中抱著裹在襁褓里的楚熹寧,不遠處站著犯了錯的楚宇珩。
惠嬪一身淺紫色宮裝,鬢邊只簪了兩支點翠步搖,見了皇后娘娘便屈膝行禮,語氣軟的像浸了溫水。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
皇后娘娘神色淡淡的叫起賜了座,語氣聽不出喜怒。
楚熹寧則是目光炯炯的盯上了惠嬪身后的描金漆盒,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昨天貴妃娘娘帶了寶石,今天惠嬪會帶什么?
她有點好奇。
惠嬪柔順的坐在方凳上,伸手從青墨懷中接過描金漆盒,臉上堆笑地說:“皇后娘娘剛剛生產不久,照理說臣妾不該打擾,可宇珩又實在淘氣,竟敢做出此等錯事,都是臣妾管教不力。”
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楚宇珩,惠嬪將目光放回皇后娘娘身上,繼續說道:“驚擾了熹寧是宇珩的過錯,希望娘娘看在宇珩年紀尚小的份兒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楚宇珩站在昨日楚凌舟站過的地方,頭同樣垂得低低的,不敢跟來贖他的母妃對視。
念在楚凌舟是初犯,皇后娘娘只小懲大誡一番,并未對他多加申斥。
可楚宇珩則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不能輕饒。
于是皇后娘娘專門派了教引嬤嬤,好好的和楚宇珩講了講宮內規矩,講的楚宇珩羞愧難當,恨不得以頭槍地。
而這邊,面對惠嬪的賠罪,皇后娘娘并不接招,只抿著唇不語。
惠嬪只能把主意往楚熹寧身上打,奉承話張嘴就來:“咱們熹寧生的真精致,瞧這眉眼間就有一股子靈氣,又結合了娘娘和陛下的優點,長大了定是個傾國傾城,舉世無雙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