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庭理所應當地說:“阿娘,我們不要去書院了。”
棠鯉擰緊了眉:“為何?”
回想之前趙松和說京城有人嘲笑欺負他們,棠鯉又忙問:“是書院里的孩子欺負你們嗎?”
不應該。
趙松和從鴻鵠書院退學,她特意讓劉海陪讀了幾天。
據劉海觀察,先書院生管得極嚴,大字班的孩童又皆不過五六歲之齡,外界的閑碎語根本傳不進去。
哪怕誰家孩子下學回家聽見了什么,去書院后告知旁人,一旦聽見風聲,先生就會嚴厲地打孩子們手心,將欺凌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中。
是以,無論外面發生什么,都不會影響到書院里。
鴻鵠書院規矩嚴苛,這是當初她為何要將孩子送進去的原因之一。
“爹說了,讀書沒有用。”
“就算我讀得再好,也不可能入朝為官。”
“還有妹妹,爹說妹妹長大了是要嫁人的,更不需要讀書,以后只要能討丈夫歡心就行了。”
趙松和是瘋了?
他竟然對孩子們說這些話?
一股血直沖腦門,棠鯉轉身就要走。
見她陰著臉,趙元庭忙跑上前拉著棠鯉的袖子不讓走:“阿娘別去找爹!”
趙元婕同樣擋在門口,嚇得眼淚都出來了:“阿娘,你和爹每次見面都要吵架,元婕不想讓你們吵架。”
棠鯉耐著性子:“他做錯了事,我只是去告訴他錯在何處。”
此話一出,不知觸碰到趙元庭哪根神經,他立刻仰頭吼出聲:“爹沒有錯!錯的是阿娘!”
棠鯉被震了震。
她低下頭,趙元庭正滿眼仇恨地瞪著她。
“是阿娘毀了我和妹妹的一輩子,要不是阿娘你,我和妹妹早就飛上枝頭享富貴榮華了!”
棠鯉僵硬地再看向趙元婕。
“要不是阿娘把我和哥哥生錯了時辰,我和哥哥的命怎么會不好?都是阿娘的錯!你當時為什么不能忍忍再生我和哥哥呢!”
趙元婕眼里同樣對棠鯉有無邊怨念。
霎時間,棠鯉腦中嗡嗡作響。
忍?怎么忍?
她那時年紀尚小,本就懷胎艱難,可偏偏懷上了雙胎,才八月就破了羊水,生產時因骨量狹小,痛到數次失去意識。
她娘得到消息后,帶著江州最好的大夫,不顧趙周氏的阻攔闖進產房,用針砭和百年人參吊著她的氣。
她生了一天兩夜,產后更是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緩過勁。
但凡棠家窮點,她這條命早就沒了。
棠鯉表情木然:“你們就這么想要榮華富貴?哪怕代價是我的命?”
趙元庭不假思索:“當母親的,合該為孩子奉獻所有,阿娘做不到,就不是合格的母親!”
原來如此。
難怪趙松和這段時日一直很安分,安分到讓她無從下手。
他知道斗不過她,就教她的孩子仇恨她。
他扭曲了元庭和元婕的人生觀,將仇恨的種子灌輸給了他們。
可他們也是他的孩子啊,將孩子教成這樣,他這個父親臉上難道有光?
不,或許從‘批命’一事后,趙松和眼里就再無元庭元婕。
他放棄了他們。
如今在他眼里,孩子就只是用來對付她的武器而已。
他枉為人父!
……
站在門外的畫竹與蓮衣面面相覷,棘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