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從密道離開東宮,狂跳的心臟終于平靜下來。
回來以后,棠鯉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想了許久。
終于,理智重新歸攏,她茫然發現——
裝聾作啞,才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不問,天下太平。
問了,或起災殃。
她雖不明白為何自己受的傷會無差別反饋到宗越塵身上,可她很清楚,宗越塵有許許多多的方法,能在不傷她性命的同時控制她。
他明明有那么多的辦法控制她,偏偏選了于她而最無害的那種。
而且,無論如何,他不止一次地救了她的性命。
他只是,瞞了她一些事罷了。
她也知道自己生氣傷心的原因。
不過是因為宗越塵說喜歡她,但她在付出真心后卻忽然發現,他有件極其重要的事沒向她坦誠,以至于她開始懷疑他的真心。
可以他的身份,若不喜歡她,何必委屈自己?
若說沒有真心,她不信。
可惜,知道這事時她太驚訝了,在毫無準備下露出馬腳,讓他看出了異樣,導致他生了氣。
此時,也不知他腦子里不知多了多少陰暗的想法。
……
下午,畫竹回來了。
她面色蒼白,神情卻還算平靜,見到棠鯉時,還能仿若什么都沒發生似的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可棠鯉輕易發現她腳下的虛浮,一時紅了眼。
棠鯉抿了抿唇:“蓮衣,關門。”
說罷,她又朝畫竹揚了揚下巴,板著臉不容拒絕地吩咐:“你,脫衣。”
畫竹苦笑一聲:“娘子……”
面對畫竹的遲疑,棠鯉只有一個字:“脫。”
畫竹長嘆了口氣,見棠鯉態度堅決,知道躲不過去,便小心翼翼地褪下衣裳,褪至裹衣時,不小心牽動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但畫竹覺得這是她應得的,面上沒有半點怨恨之色。
她居然讓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將棠娘子擄走,讓棠娘子陷入危難之中,簡直不可饒恕。
相比棠娘子差點丟了命,殿下只是命人抽她一頓鞭子,算是便宜她了。
不過,畫竹也知道,若不是棠鯉親自向殿下求情,她這條小命大概率保不住。
星星點點的血跡從綢衣中浸了出來,橫七豎八的鞭痕印在畫竹的脊背上,棠鯉目露驚駭,不受控制地倒抽了口涼氣。
她早猜到畫竹會受罰,但她怎么沒想到,這頓罰會如此嚴厲。
畫竹安慰道:“娘子不必擔憂,這傷看著是恐怖了些,但全都是皮外傷,傷不了筋也動不了骨,殿下給奴婢賜了最好的傷藥,要不了幾日,這點傷就能結痂愈合。”
相比那些任務失敗,最后被抹了脖子的同僚,她的結果已然好了太多。
蓮衣不忍地離開視線。
棠鯉卻湊近仔細一看。
傷口周圍有淡綠色的藥膏,除了令人不適的血腥味之外,還有一股淺淡的青草香氣。
她用過宗越塵的金瘡藥,就是這個味道。
尋常燙傷,一天就能恢復得毫無痕跡。
棠鯉抿了抿唇,道:“放心,我這里還有許多祛疤膏,保證不讓你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