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煜第三遍看表時,腕上手表的指針剛好跳過八點。
藍夜酒吧二樓包廂的玻璃將一樓舞臺的喧囂隔離成包廂里模糊的背景音。
包廂的沙發上靠著一個黑色的身影,房內跳動的光線微微照出了男人冷峻的臉廓,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旁邊坐著周栩和他的朋友,正在慶祝周栩的生日宴。
顧承煜低頭看著杯中酒紅色的液體,有那么一絲晃神。
酒液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像極了那個女人此刻在舞臺上被汗水浸濕的鎖骨。
“周少,再開一瓶山崎18?”會所經理敲了敲門,躬身詢問。
周栩搖晃著酒杯,有點微醺,點了點頭,“好,大家繼續喝。”
他搭著顧承煜的肩,卻被他嫌棄的撥開了。
顧承煜把玩著手機,眼神緊緊盯著周栩白天給他發的消息:你猜我昨天在藍夜看見誰了?你們公司的小白兔,正在彈琴唱歌呢。嘖,嗓子是真不錯,身材嘖嘖比我想象中還要好,今晚我生日宴就定在藍夜了,你小子可不準放我鴿子。
周嶼的短信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調侃。
為了這條短信,就連公司的重要會議他都推掉了。
“承煜,你不夠哥們兒,怎么不繼續喝呢”周栩的醉意更大了。
顧承煜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站起身來。
此刻他望著樓下舞臺,目光緊緊盯在那個坐在電鋼琴凳上的身影上-林汐。
他的妻子,法律意義上的顧太太。
此刻穿著一件性感束胸的紅色長裙,顯得身材姣好,發絲隨意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
精致而又清純的妝容襯的她與這個光怪陸離的昏暗酒吧格格不入。
可當她的指尖落在琴鍵上,整個酒吧的嘈雜突然像被按下了消音鍵。
她彈唱的是她從小起最愛的那首曲子。
“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清冷微啞的嗓音像冬夜的月光穿過云層,輕輕地刮過顧承煜的耳膜。
他喉結不受控地滾動。
突然想起領證那天,她簽字時鋼筆在紙上劃出的沙沙聲似乎也是這樣的質感。
“顧總認識這駐唱?”會所經理敏銳地察覺到異常。
顧承煜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沒有回答。
會所經理見狀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顧承煜竟從不知道林汐會彈鋼琴,更不知道她能唱得讓人心尖發顫。
他們的婚姻條款里可沒寫要了解對方的才藝。
畢竟這份協議里只需要她在顧家老宅的眾人面前扮演好他的顧太太。
臺下爆發的掌聲和騷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個滿身酒氣的壯漢踉蹌著擠到舞臺最前排,手里揮舞著一沓鈔票往臺上扔:“美女!下臺來陪哥哥喝一杯!唱一晚上才幾個錢?”
琴聲戛然而止。
林汐按住震顫的琴鍵,抬眼的一瞬間,顧承煜仿佛看見冰棱在盛夏的陽光下折射出冷光:“先生,請自重。”
這句拒絕像火線引爆了炸藥桶。
醉漢的臉秒漲成豬肝色,竟手腳并用地往舞臺上爬:“你裝什么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