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沒有說話,探出右手,再次為榻上的云居士把脈。
清瘦單薄的婦人靜靜地躺在軟榻上,三指寬的白紗縛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她小半張臉,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堅毅的駝峰鼻,以及緊緊抿起的嘴唇,無端地顯出幾分倔強來。
乍一看,此人似乎二十八九,再一看,又覺得她應該年過三十。
明皎很快就收回了探脈的手,這才轉頭看向后方的袁氏。
“云居士這脈象細遲艱澀、往來不暢,脈澀而無力,為瘀血內阻之證。”
“敢問貴主可是頭部受過什么陳年外傷,瘀血停積于腦內,阻塞腦絡,導致她時常頭暈頭痛,健忘失眠?”
“正是如此。”袁氏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她看著明皎的眼神早就沒了之前的敵意,反而親厚了不少。
“我家夫人十年前曾受過外傷,頭部被重創,連眼疾都是那會兒落下的。這些年夫人一直為頭痛癥所擾,在江南遍請名醫,嘗盡百草,也不見好。”
“這次我們來無量觀,也是為了找觀主的師叔無為真人為我家夫人診治,可惜無為真人云游在外,行蹤莫測。”
“明小姐,你可能治好我家夫人?”
“小姐放心,只要能治好夫人,我們定……”
袁氏故意在“定”字上加重音量,慢悠悠地朝二皇子與季峻看了一眼。
如果說,第一次她脫口說“定”是失,這一次便是有意示威。
她家王妃低調出行,只是因為討厭京中那些繁文縟節,不想費心與宮里那些所謂的貴人周旋。
他們定南王府從不怕事。
王妃交代了,若是仗勢欺人能解決的麻煩,那就仗勢欺人便是。
袁氏下巴抬了抬,傲然道:“家主定有重酬。”
“小姐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明皎眸光微閃,搖了搖頭,“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瘀血阻滯腦絡,不通則痛,故頭痛持續。我可以用針灸為云居士緩解頭痛,再開個活血化瘀的方子,可即便是腦部的瘀血化解,腦部也依然可能留下損傷。”
“居士到底能恢復到什么程度尚是未知之數。”
“……”袁氏的眼眸又迅速地暗淡了下來,難掩失望之色。
心道:也是。這位明大小姐不過及笄之齡,醫術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抵得過那些行醫數十年的老大夫。
這時,季峻出聲請示二皇子:“二殿下,既然明小姐已經為這位居士施了針,那屬下等應該可以搜了吧。”
“殿下,皇上還在等我們回去復命呢。”
季峻委婉地提醒二皇子,皇帝將這次緝拿刺客的差事交給了二皇子與誠王世子,二皇子若是不能抓到刺客,反被誠王世子搶了風頭,怕是免不了要遭皇后與大皇子的奚落。
二皇子知道季峻的意思,點點頭,又特意叮囑了一句:“小心點,別驚擾了云……夫人。”
季峻忙不迭應下。
屋內的四名錦衣衛立刻訓練有素地在展開搜查,一寸寸地往其它幾間廂房搜,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連墻角的櫥柜以及樟木箱都沒漏掉,用刀鞘將里頭的衣物攪弄了一番。
沒一會兒,原本整齊干凈的屋內已是一片狼藉。
突然,門口的二皇子掀袍邁進了屋內,朝明皎走近了兩步,閑話家常般問:“明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