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覺得喉嚨里似乎吞進了一只蒼蠅,一股作嘔感涌上。
“能有什么誤會?”她語氣微冷,意味深長道,“不過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上一世的她有眼無珠,只會一昧施恩,連身邊的下人早就離了心也渾然不覺。
半夏靠近明皎,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小姐,您與世子殿下那可是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情分,哪是說散就散的!”
“再說了,老太太一向喜歡世子殿下,要是知道小姐與世子殿下退親,定會很失望。”
“小姐,這門親事可是夫人生前定下的……”
抬出楚老太太與先侯夫人楚氏,是半夏屢試不爽的殺手锏。
明皎半偏過臉,淡淡道:“半夏,你若是不舍得這門親事,我可以送你去服侍表小姐。”
這句話等于是在質問,半夏是不是想去伺候蕭云庭?
“大小姐,奴婢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半夏瞪大眼,嚇得身子一矮,屈膝福了下去,“奴婢只想服侍大小姐。”
半夏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這才短短半天功夫,小姐竟似變得她不再認識。
紫蘇暗暗搖頭,適時地出聲提醒:“小姐,水快涼了,該起身了。”
隨著“嘩”的水聲,明皎自浴桶里起了身,由紫蘇伺候著換上一身雪白中衣,回到內室。
明皎在梳妝臺上坐下,紫蘇用干凈的白巾替她一點點絞干頭發。
銅鏡中,清晰地映照出一張不施粉黛的小臉。
濕漉漉的長發如瀑布般散下來,濃密的烏發襯得她的面龐格外小巧。
雪膚花貌,朱唇皓齒,眸光熠熠,比春光更是明媚舒展。
“小姐,奴婢給您梳頭。”半夏不著痕跡地擠開了紫蘇,拿著一把桃木梳動作輕柔地給明皎梳頭。
她小心翼翼地透過鏡子觀察著明皎,見她沒反對,心中一松。
半夏的手比紫蘇巧,尤其梳頭、做絨花絹花的手藝極好,又嘴甜,上一世遠比紫蘇更得明皎的心。
半夏嫻熟地給明皎反綰了個彎月髻,笑吟吟地贊道:
“小姐,您可真好看。”
說著,半夏從梳妝匣子里挑了一支鑲紅珊瑚珠蝶戲雙花鎏金發釵,在明皎的鬢角比劃了一番。
“小姐覺得這支發釵怎么樣?”
“奴婢給您戴上可好?”
幾縷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的縫隙鉆進來,灑下一片金色的光暈,照得那精致的鎏金發釵流光溢彩。
站在幾步外的紫蘇看著這支發釵,蹙了蹙眉頭。
剛要開口,就聽明皎道:“我倒是覺得這支發釵很適合你。”
“半夏,我給你簪上。”
明皎拿過半夏手里的那支金釵,對著她使了個手勢。
半夏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連忙低頭躬身,將臉湊到了明皎手邊,眼底露出貪婪之色。
這支金釵可是內造之物。
下一瞬,下巴感到金屬獨有的寒意,接著就是一陣銳痛。
半夏小臉發白,立刻意識到是那支金釵抵在了她的脖頸上。
冰冷尖銳的釵尖陷進少女柔弱嬌嫩的肌膚,就像是一把匕首抵在她的命門上。
半夏終于意識到小姐的不對勁,腳底升起一股寒氣,開始驚慌。
“奴婢錯了。”
“小姐饒了奴婢吧。”
半夏又是認錯,又是求饒。
“你可知你錯在哪里?”明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