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與楚北辰皆是一愣,彼此互看了一眼。
楚北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外甥,心頭突然生出一種唏噓感:這才是他的親外甥啊!
骨子里有他們楚家人的不服輸。
即便心中因此生出一絲親近感,但楚北辰面上卻不露聲色,道:“阿遠,謝珩姓謝,即便沒有王國舅從中作祟,皇帝依然不會點謝珩為狀元。”
自太祖皇帝建立大景朝,便取消了九品中正制,大力扶持科舉制。
即便如此,那些五姓七望之家依然屹立不倒。
今上登基后,朝政多年被太后與王國舅所把持,今上一直想削減世家的勢力,扶持寒門子弟,為他所用。
謝珩是燕國公府的子弟,皇帝一方面想讓謝家制衡王家,另一方面也不會希望謝家繼續坐大,成為第二個王家。
明遠的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他不喜在旁人面前展露心聲,無論遇上什么麻煩,他都習慣了由自己決定,由自己解決。
但是……
對上眼前這兩雙相似的桃花眼,明遠的心口微微發緊。
與他的養母唐氏不同,他們關心他,就像明遲一樣。
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心緒,才又道:“皇上是絕對不可能點景川侯世子為今科狀元的。”
三千考生,只有三百人可以中進士,狀元則是三千取一,難如登天。
但這是他過去三年最大的目標與動力。
他想要搏一搏,他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往上爬,而不是如明遇般只會仰仗父輩的恩蔭。
明皎深深地凝視了明遠片刻,道:“大哥,你有你的打算,你暫時不想回侯府,我也不想勉強你。”
楚北辰著急地喚了聲:“皎皎!”
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唐氏兩口子抵京,就可以打他們夫婦一個措手不及。
明皎接著說:“但是,明遇既然把三堂叔、三堂嬸接來了京城,應該不會是為了讓你們一家在京城團圓。”
她的下之意是,明遇與唐氏必會出招。
“我知道……”
明遠才說了三個字,就聽屋外傳來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女音:“明舉人在嗎?”
小團子率先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袁善信!”
聲音剛落,就見袁氏走到了門外,驚訝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隨即才看向屋內的幾人。
見楚北辰眼生得很,袁氏多看了兩眼,隨即她驚喜地看向了明皎:“明大小姐,你果然在這里。”
“我們夫人的頭痛癥又犯了,我本想去侯府找你,方才聽觀中的道士說你來了棲云館,就過來找你。”
“明大小姐,勞你過去為我們夫人看看,我家夫人這回頭痛得實在厲害。”
袁氏一臉祈求地看著明皎。
即便她態度十分客氣,但楚北辰依然蹙了蹙眉,不快地說:“你家夫人犯了頭痛癥,就當去請大夫,請我家皎皎作甚?”
見這陌生人態度不善,袁氏收斂了笑意,目光微冷地朝他看去。
明皎安撫楚北辰道:“舅舅,云夫人與大哥相熟,不是外人。”
“我先隨她去看看,你這一路舟車勞頓,想來也累,先回金魚胡同的歇息吧。”
楚家在京城也有院子,就在距離無量觀四五條街外的金魚胡同。
袁氏喜不自勝,忙不迭道:“多謝你了,明大小姐。”
“我已經去信南疆,我們……老爺定會好好酬謝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