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在心里冷笑一聲。
也順帶醞釀了一下淚意,眼睛輕輕眨動間,兩行清淚就從兩百年臉頰落下來了。
“我也是悅綺紡被查的幾天前才發現的,當時我很意外,也不愿意相信,可我調查后,才知道……是真的,一想到我還是悅綺紡的股東,
媽還想方設法要分我股份,我就害怕,如果事發,毀了我不要緊,但美術館是我媽的全部,共展在即,我沒辦法啊,我只想把自己摘出來,
只想保住我媽留給我的悅綺紡。后來冷靜下來,我就去找裴綏咨詢了這件事情,我只認識他一個律師,后來又意外流產,
媽在那個時候還想把股份給我,我怎么會不恐慌?你又和寧微微一起背叛我,我萬念俱灰,被逼到絕境,不知道該怎么選擇,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說得情真意切和無助慌亂。
將余瓊華想拖她下水的緣故加在里面,以及是因為美術館才無奈做出的舉動。
甚至還提出那件最讓他痛苦和愧疚的事情——流產、背叛。
即便是商泊禹,也無力反駁。
這件事情,于情于理,她舉報,都是應該的。
而且,她還順帶解釋了自己和裴綏的關系。
只是當事人和代理律師的關系這么簡單。
商泊禹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動了動唇,聲音沙啞,“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寧愿去找裴綏也不告訴我!”
孟笙怔了怔,一臉受傷地望著他,“我怎么告訴你?那個可是你親媽,含辛茹苦將你養大的親媽,我告訴你之后,你要怎么做選擇?大義滅親嗎?
那個后果是什么你有想過嗎?所有人都會戳你脊梁骨,說你是白眼狼,忘恩負義,如果你選擇包庇,站在你媽那邊,我怎么辦?
這世界上的人心是最難測的了,我不愿意拿你去賭所謂的人心,為了我媽的畢生的心血,為了我的人生,也想自私一回。”
商泊禹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心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疼。
特別疼。
但他不得不承認,孟笙的話句句在理。
如果告訴了他,他是不可能大義滅親去舉報余瓊華的。
那可是獨自撫養他12年,步步為營為他籌謀一切的母親,就算他再沒良心,也做不出這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那他的笙笙怎么辦呢?
如果她堅持要舉報呢?
那他們倆根本無法再恢復往日的溫馨和幸福了,只有爭吵和冷漠。
最后,消磨完他們之間所有的情分,然后走向離婚的結局。
不論哪一個結局,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她這樣做,也算是為了不想讓他陷入孝義兩難的境地,幫他做出了選擇。
可他不難過,不痛苦嗎?
這兩天他睡的真的不安穩。
每天晚上一閉眼,不是夢到孟笙自殺的慘狀,就是余瓊華在夢里痛罵他是個窩囊廢,白養他二十多年,最后卻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最后從夢中驚醒,迎接他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他喉嚨發緊,抬手覆上她滿是淚痕的臉,啞聲說,“別哭了,我明白,你也是萬不得已才這么做的,這件事情,是我媽的不對,我不怪你,不怪你……”
他重復著最后那句話。
在安慰孟笙,也亦是在安慰自己。
因為他沒有資格怪她。
那段時間那么多事情壓在她身上,她本來就是奔潰的。
她為自己著想,能有什么錯?
孟笙一愣,倒真沒想到他會這樣理解。
但心里那絲惆悵和憂傷并沒因他的理解而消失,反而愈發濃稠了。
還有一絲復雜。
大概又是昨晚沒休息好的緣故,聽到他這番話后,她也沒有求他幫忙之類的。
只是覺得累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等看她熟睡后,商泊禹才做了無數個呼吸,撥通了梁特助的電話。
下午兩點多,孟笙是被短信震動聲鬧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