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孟笙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隨后淺淺笑道,“沒什么,就是覺得……這裝修風格,蠻像你的。”
裴綏微愣,想起孟笙家里那溫馨典雅的裝潢,墻上還會掛幾幅俏皮隨性的油畫。
這些細微之處,便能體現出畫這幅畫的人的心境和性格如何。
隨便琢磨一下,他就莫名想到之前在結婚證上看到的孟笙。
漂亮溫柔,眼里氤氳著明媚又燦然的光。
她也是被孟家精心呵護著長大的公主,性子有兩分純真和活潑,情理之中。
回神再看自己這單調冷清,不顯什么溫度的房子,確實沒什么可比性。
他抿了下唇。
她話里的含義自然也不難聽出來。
“冷淡”、“漠然”、“寡”、“疏離”這些形容詞,他從小聽過太多了。
修長的手指捻著體溫計,他出聲問,“你覺得好……還是不好?”
孟笙聞,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意外。
他是在指房間的裝修好不好,還是在說她那句話里的含義,他冷淡的性子好還是不好呢?
見他神色那般認真和專注,她張了張嘴。
斟酌著開口,“每個人的性格、脾性,包括愛好興趣都不同,千人千法。
就拿畫家來說,有些人終其一生只喜歡一個風格,但美術的意境何其多?他們喜歡,或是執著于那單一的風格,可也并不代表他們不喜歡其他風格。
以抽象立意的畫來說,大多數的人其實品不懂其中深意。
可真正愛美術之人,是不會因自己品不到其中深意而去詆毀那幅畫亂和難看。”
說到后面,她唇角彎起的弧度漸深,沉靜漂亮的杏眸里閃著兩縷柔和的光。
掛在外邊天幕上的星星好似在頃刻間都黯然失色。
裴綏捻著體溫計的力道忽然加重了些。
聲音也不由多啞了兩分,“那你現在喜歡嗎?”
喜歡這裝修風格嗎?
還有,喜歡……我嗎?
孟笙一愣,當即就捕捉到他眼底迸發出來的一絲灼燙的火光,似有燎原之勢。
霎時,她整個人好似深處火海,卻無處掙扎,只能任由自己的血液慢慢被煮沸。
到最后,連帶著緊繃的神經和被火燒得燥跳不已的細胞都化成了一縷名為“悸動”的青煙,徐徐飄在空中,尋不到歸處。
這波含蓄的表白來得猝不及防。
宛如一個炮彈,直直從空中落下,差點就將孟笙心里筑起的城墻攻陷下來了。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咚咚咚”跳動著,一絲奇怪的感覺正在如電流一般穿過全身。
嗯,不能否認。
她的心此刻,確實因為他的話,以及他沉沉的目光而……亂了。
喜歡嗎?
她在心里反反復復問了好幾遍自己。
可好像尋摸不到答案。
她對裴綏起初的感情更像是互幫互助的朋友,那現在呢?
或許是有變化,可……
她才從婚姻那處枷鎖中,奮力又辛苦地掙脫出來。
可那些絕望和痛苦的余韻還殘留在身體各處,她無法忽視。
如今,婚姻的那道坎,就在她在心里筑起的城墻后。
即便城墻塌了,那道坎依然會在。
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真可笑。
她曾經也向往美好的愛情和婚姻,畢竟有自己父母那樣恩愛的榜樣,她又何曾不會幻想?不曾熱烈?
可到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