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還是打開了熱水,又多沖了兩遍,才勉強將胸腔里那股揮之不去的燥意給沖散了一些。
翌日一早,天還沉在濃稠的墨色里,東方已滲出些許青白,宛若宣紙上洇開的淡墨。
裴綏洗漱好,便在衣帽間挑衣服。
他平時在外面通常都是西裝革履,只有幾套休閑的家居服。
他站在衣柜前,盯著里面差不多顏色,款式卻各一的西裝,沉默了半晌。
最后還是選了一套略顯休閑單扣西裝,穿上襯衫,他就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食材有限,他做的東西種類也不多,但也精巧細致。
他下去時,孟笙已經洗漱好了,兩人相互道了一聲“早”。
孟笙看他咽下的青痕淺了許多,便幫著他擺早餐,兩人吃過飯后,又并肩到了地下停車場。
走出電梯,裴綏便問,“今天去美術館嗎?”
“我爸今天要做檢查,下午也有好幾項檢查,就沒打算去美術館。”
“那坐我車吧,我送你一塊過去。”
“我晚上回來不方便……”
“沒關系,晚上我來接你。”
孟笙詫異,“你今天不在城西那邊過夜?”
“嗯。”
裴綏拉著她的手走到自己的賓利車前,為她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上去吧。”
孟笙也沒推拒,彎腰坐進去。
這會還沒到早高峰,車子抵達醫院時,八點半不到。
兩人又并肩往住院樓的方向走,在等電梯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喚裴綏,“裴少爺,您出差回來了?”
聞聲,兩人齊齊側頭看過去。
說話的人,正是照顧顧瓷起居生活的保姆曹媽,她看到孟笙,也連忙笑著打招呼,“孟小姐,早上好。”
孟笙頷首,淡淡回應了一句。
恰好電梯開了,她邁步進去,裴綏也抬腿跟上。
曹媽問,“裴少爺,您是來醫院看望三小姐的嗎?”
“不是。”
裴綏冷淡地回了一句,就按了17樓。
曹媽臉上的笑瞬間僵住,看到17樓亮起的按鈕,旁邊還站著一個孟笙,兩人站得又極近。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曹媽尷尬的動了動唇,想說點三小姐一直盼著您去看她的話,但她只是個傭人,沒有立場說這些。
電梯里的氣氛就這樣尬住了。
電梯到16樓,曹媽還是沒忍住說了句,“裴少爺,您忙完后,要不來看看三小姐,三小姐她……”
不管顧瓷擋刀有什么內情,她確實結結實實地給裴昱擋了一刀。
這件事情還在京市的豪門圈里流傳開了。
不用猜,就知道這是顧家故意的。
他現在來醫院了,還被顧瓷的人看見了,不過去一趟,情面上也說不過去。
裴綏眸子里掠過一抹晦暗,淡漠地掃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直接按了關門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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