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萬…暫時拿不到。但眼前,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張燙金的地址,紅衣教主住的是最頂級的富人區。
可是自己去找她,紅衣教主會不會見呢?
吳天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和決絕。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向后門。那輛泥濘的黑色皮卡,是他唯一的臨時交通工具!
雨還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擋風玻璃上,又被雨刮器奮力掃開。
吳天開著車,穿梭在空曠又濕冷的城市街道。
路燈的光暈在雨幕中暈開,如同一個個模糊的黃色瞳孔。
疼痛、疲憊、失血帶來的寒意不斷侵襲著他。
他靠著一股頑強的意志力支撐著方向盤,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那個紅衣女人,弄清楚左手的秘密,活下去!
皮卡最終停在了黃富貴給的紅衣教主的別墅區外。
即使是夜晚,吳天看到這里的安保也滴水不漏。
高大的雕花鐵門緊閉,崗亭里穿著筆挺制服的保安眼神銳利如鷹。
吳天降下了車窗,雨水立刻打了進來。
他沒廢話,直接將那張印著“富貴”俱樂部暗紋的卡片遞了出去,吳天的聲音沙啞冰冷:“找a區001棟。黃富貴介紹。”
保安接過卡片,仔細看了看,又透過車窗打量了一下吳天那狼狽不堪、渾身血污的樣子。
保安的眉頭緊皺,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
但他似乎認出了卡片的來歷,猶豫片刻,還是按下了通訊器,低聲匯報了幾句。
片刻后,沉重的雕花鐵門無聲地滑開。
“直走,山頂。唯一那棟。”保安將卡片遞回,語氣生硬。
吳天收回卡片,一腳油門,皮卡轟鳴著駛入這片頂級富豪的領地。
道路兩旁是精心修剪的園林和掩映在綠樹叢中的奢華別墅。
但在吳天此刻的感知里,這片區域彌漫著一種比希望小鎮更隱晦的壓抑感。
仿佛每一棟豪宅的陰影里,都蟄伏著不為人知的恐怖。
皮卡沿著盤山公路向上,最終停在了一棟位于山頂、俯瞰全城的龐大別墅前。
與其說是別墅,不如說是一座風格冷峻、線條硬朗的現代堡壘。
通體以深色的石材和玻璃構筑,在雨夜中如同蟄伏的巨獸。
別墅內沒有多余的燈光,只有門口兩盞造型詭異的、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地燈,照亮了門前幾級冰冷的臺階。
吳天熄了火,坐在車里,沒有立刻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左臂傳來的陣陣悸動。
他能感覺到,懷里的方盒似乎也在這棟建筑散發出的無形壓力下變得異常冰冷。
推開車門,冰冷的雨水瞬間被吳天穿著的斗篷所隔絕開。
他拖著幾乎麻木的右腿,一步步走向那扇巨大、厚重、仿佛由整塊黑色金屬鑄造而成的別墅大門。
就在他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準備伸手按響門鈴的瞬間——
左臂深處,那道沉寂的血眼,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悸動!
比在鏡屋對抗“黑霧構成的人形輪廓”時更加狂暴!
仿佛門后,有它極度渴望的東西!
門無聲地滑開了,后面是純粹的、能把光都吸走的黑。
沒有一點聲音,沒有氣息,只有一股帶著淡淡香味的空氣涌出來,吹在吳天臉上。
他停在最后一級臺階上,右腿的劇痛和左臂裂痕的灼燒感瞬間被這股寒意壓了下去。
吳天沒動,他眼神死死盯著門內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太順了!”
從進這個別墅區開始,就透著一股邪門的順。
“富貴”俱樂部的卡片一遞就放行,盤山路上鬼影子都沒一個,現在這門…還自己開了?
黃富貴的名頭在這女人面前這么好使?
還是…這根本就是個等著獵物自己鉆進來的口袋?
吳天本能地后退了半步,腳跟抵在冰冷的臺階邊緣,身體微微弓起,像一頭察覺到致命陷阱的孤狼。
他斗篷下的左手,那沉寂的血眼傳來的悸動越來越狂暴,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瘋狂,催促著他進去。
但這反而讓吳天更加警惕。這鬼東西渴望的,往往就是要他命的!
“有人嗎?”吳天的聲音沙啞冰冷,穿透雨幕砸進門內的黑暗里,更像是一種試探。
沒有回應。
黑暗依舊沉默地吞噬著門口那點幽藍的的燈光暈。
吳天的眼神更冷。他緩緩抬起沒受傷的右手,沒有去按那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門鈴,而是摸向腰間從李得財那里搞來的手槍。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握著點東西,總能讓人多點底氣。
就在他指尖剛觸碰到冰涼刀柄的瞬間
“呼——”
門內的黑暗,毫無征兆地流動了起來!
不是風吹,是像粘稠的墨汁被無形的手攪動。
那片濃黑迅速向兩側褪去、收攏,如同舞臺拉開帷幕。僅僅一兩個呼吸間,門廳的景象顯露出來。
沒有金碧輝煌的奢華。入眼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純白。
慘白的墻壁,慘白的地磚,慘白的穹頂,所有線條都干凈、冷硬到極致,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巨大的空間空曠得嚇人,只有正對著大門十幾米遠的地方,擺放著一張同樣慘白的、造型極簡的石質長椅。
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穿紅色絲綢長裙的女人!
那紅色在這片純白的背景里,刺眼得如同凝固的鮮血。
她姿態慵懶地斜靠著,一只手臂隨意地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正把玩著一個東西。
吳天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女人手里把玩的,是一個鴿卵大小、顏色深沉的琥珀!
和他從李得財那里得到的、用來關押鬼的容器,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她手里那塊,內里封著的不是黑煙或碎晶,而是一小截…仿佛還在微微搏動的、暗金色的絲線!
女人似乎并沒注意到門口的吳天,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她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慘白的光線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專注地看著掌心那塊琥珀。
她的側臉線條優美卻冰冷,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就是她!
開法拉利的紅衣女人!
黃富貴口中的“紅衣教主”!
吳天的心臟猛地一沉。不是因為她的美,而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息!
仿佛她不是坐在那里,而是這片純白空間本身的一部分,冰冷、永恒、不容置疑。
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左臂深處那沉寂的血眼,在看清那女人和她手中琥珀的瞬間,傳來的不再是悸動。
而是一種近乎要撕裂他手臂的、狂暴到極點的吞噬渴望!
無數暗金色的絲線在他皮膚下瘋狂扭動、搏動,那道裂痕再次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呃!”吳天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右手死死按住了左臂,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斗篷的袖口被下面狂暴的力量頂得微微鼓起。
就在這時,長椅上的紅衣女人,緩緩抬起了眼簾。
一雙眼睛看了過來。
“不是黑瞳!”
是毫無感情的…銀白色!如同兩輪凝固在極寒深淵里的殘月!
她的目光落在吳天身上,或者說,是落在他死死按住的左臂上。
那目光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一種洞穿一切的了然和…一絲極其細微的、仿佛看到有趣玩具般的意味!
她沒說話,只是微微歪了歪頭,她的嘴角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吳天瞬間感覺,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掙扎、包括左臂里那狂暴的鬼東西,在這雙銀眸之下,都如同赤身裸體,無所遁形!
一股壓迫感撲面而來,如同無形的冰山,轟然降臨!將吳天死死釘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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