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深處,那股沉寂的鬼眼之力毫無征兆地狂暴起來!像針扎般的劇痛猛地爆發!
視野瞬間被強行“扯開”,蒙上一層濃稠的血色!
這一次,血色中不再是污穢的墻壁和扭曲的人臉,而是…無數只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充滿了極致怨毒和窺視欲望的暗黃色眼睛!
它們擠滿了血色視野的每一個角落,死死地“盯”著吳天!
吳天悶哼一聲,劇烈的眩暈和惡心感如同重錘砸在頭上!
同時,他右手中的那顆暗黃眼球,仿佛被左眼的窺視激活了!
瞳孔位置那片空洞的漆黑驟然旋轉起來,產生一股微弱的吸力!吳天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那小小的黑洞扯出去一絲!
紅衣教主冷漠地看著,銀眸中沒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
“‘鬼瞳醫院’,頂層‘視界之間’。找到它的‘主人’…或者,取代它。”
話音未落,她身影如同褪色的水墨,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冰冷的余韻和那顆在吳天手中微微搏動的暗黃眼球。
護士走上前,將一個印著扭曲紅十字標志的破舊病歷本放在吳天床頭,上面用暗紅色的筆跡潦草地寫著一個地址:城南舊區,廢棄第三眼科醫院。
“車在門外。”護士平板地說完,也轉身離開。
沉重的鐵門再次關閉、落鎖。
狹小的白色囚籠里,只剩下吳天粗重的喘息,左臂鬼手沉悶如擂鼓的搏動。
右手中那顆仿佛有自己心跳的暗黃眼球,以及…腦海里父母捧著錢,對著他異變后留下的恐怖殘骸痛哭的畫面。
他低頭,看著手中這顆布滿血絲、瞳孔如黑洞的眼球,胃里翻騰的惡心感和左眼傳來的劇痛瘋狂撕扯著他的神經。
吞下去?
他仿佛能聞到那東西散發出的腐朽氣味。
可不吞……
“得活下去!”
吳天眼中猛地爆出一股豁出一切的兇光!他不再猶豫,右手抓起那顆冰冷的眼球,如同抓起一顆致命的毒藥,猛地塞進自己嘴里!
沒有咀嚼。
他甚至不敢用舌頭去感受那東西的質地!
喉嚨肌肉本能地痙攣、抗拒!他雙眼圓睜,額頭青筋暴起,用盡全身的意志力狠狠一咽!
咕咚!
那顆帶著詭異的異物,硬生生擠過喉管,墜入胃袋!
“嘔!”強烈的異物感和心理上的極致惡心,讓吳天瞬間趴在金屬床邊,劇烈地干嘔起來,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胃部也傳來一陣陣絞痛!
就在他以為那東西會卡在胃里時——
一股死寂、帶著無盡窺視欲望的洪流,猛地從胃部炸開!順著血管、神經,瘋狂涌向他緊閉的左眼!
“啊啊啊——!”
吳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他感覺自己的左眼眼球正在被強行撐大、撕裂!
無數冰冷的“觸須”順著視神經逆向鉆入大腦!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比鬼手撕裂靈魂更甚!
那是意識層面被強行塞入異物、被無數只眼睛同時窺視的恐怖痛苦!
血色視野瞬間被一片純粹的、旋轉的黑暗吞噬!
那黑暗如同深淵,而在深淵的中心,一只巨大無比、布滿暗黃色血絲、瞳孔是絕對虛無黑洞的巨眼,緩緩睜開!
它“看”著吳天破碎的意識!
與此同時,他左臂被禁錮的鬼手仿佛受到了刺激,暗金皮膚下的血眼也發出了狂暴的咆哮!
吞噬的欲望被這顆新來的“眼睛”點燃!兩股同樣恐怖、屬性卻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脆弱的身體里,以他的大腦和眼睛為戰場,轟然對撞!
吳天蜷縮在冰冷的金屬床上,身體像蝦米一樣弓起,劇烈地抽搐。
他的皮膚下,暗金絲線和暗黃血絲如同活物般瘋狂游走、糾纏、搏殺!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
混亂!瘋狂!劇痛!
父母的影像在破碎的意識中一閃而過,成了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點。
“不能瘋…不能死…”
這個念頭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讓他僅存的一絲理智死死咬著牙,承受著這非人的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體內的狂暴沖突似乎達到了某種詭異的平衡,或者說是…暫時的疲憊。
劇痛如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虛弱。
吳天癱在金屬床上,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他顫抖著,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睜開了右眼。
視野正常。慘白的天花板。
然后,他帶著一種近乎恐懼的決絕,嘗試著…睜開了左眼。
沒有預想中地獄般的血色和污穢!
視野清晰得可怕!
他能看到天花板上每一道細微裂紋里積累的灰塵顆粒!
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之前從未察覺到的、如同孢子般的細微塵埃…他甚至能“看”到金屬床內部結構!
但這種“清晰”帶著一種非人的冷漠感。
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在他左眼的視野邊緣,始終懸浮著一個極其微小的、暗黃色的、瞳孔是旋轉黑洞的…眼狀虛影!
那是被他吞下去的“東西”?它像一顆衛星,冰冷地懸浮在他左眼視覺的“角落”,散發著淡淡的窺視感。
“咔噠。”鐵門鎖舌彈開的聲音。
那個護士再次出現在門口,空洞的眼神掃過吳天狼藉的狀態和眼角殘留的痕跡,毫無波瀾:“能動了?車在等。”
吳天掙扎著從冰冷的金屬床上爬起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他看了一眼護士遞過來的、印著廢棄眼科醫院地址的病歷本。
城南舊區。又一個鬼地方。
但這一次,他左眼視野邊緣,那顆暗黃色的眼狀虛影,似乎…微微轉動了一下,鎖定了城南的方向。
饑餓感…更清晰了。
吳天拖著沉重的步伐,一瘸一拐地走向敞開的鐵門。
門外走廊慘白的光線,仿佛也帶著無數窺視的眼睛。他知道,踏出這“白樓”,就是跳進下一個饑餓的煉獄。
他捏緊了信封,低著頭,右眼中只剩下被逼到絕境的孤狼般的狠戾,一步,踏入了那片慘白的光里……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