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疾風吹過,空氣中夾雜著倒春寒的雪沫,宮燈隨風搖擺,弄得人影詭魅忽明忽暗。
謝云婼咳嗽一聲打破沉默,原來年輕時的連晟曄又冷又硬又危險。
北境王唯一的嫡子,當今太后唯一的侄孫,姑母又是育有皇子的賢妃,十三歲隨父出征立下戰功,十六歲率五百人剿匪,徹底搗毀盤踞秦嶺多年的青蓮邪幫。
同年被青蓮余孽報復誤殺遺腹子堂弟,自此后他進了殿前司。
上京多少貴女擠破頭想要嫁入權高位重又人口簡單的北境王府。
前世太后早已內定自己為世子妃人選,若非謝云瑤計算,她們本該有一世情緣。
連晟曄打量謝云婼,面頰略腫,唇角開裂,依舊遮不住好看的五官,尤其那雙眼睛,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明星,又似裹挾了冰雪形成漩渦,稍有不慎會卷入其中。
她出生在皇祖母的慈寧宮,回侯府后差點夭折,后來皇祖母親自養著她直到五歲,謝老夫人壽辰回府。
當日她從假山滾落荷花池高熱不退,夜里寧安郡主小產,謝老夫人請來法師相看,說她撞邪命不久矣,還會連累家宅不寧,需找來同年同月同日辰時生的女孩子替她化邪。
謝云瑤被選中入住侯府五日后她蘇醒,法師又說她福薄,需送去福運綿延之地,待及笄后便可。
所謂福運之地,竟是大長公主修行的七星觀,先帝時只有皇室宗族犯了錯的子弟才會被送去。
她回府后一直深居簡出十多日,今夜第一次進宮,為何會知曉香草之事?又如何拿捏了曹嬤嬤?
謝云婼,和傳聞中太多出入,怎能放心將她放在皇祖母身邊?
兩人彼此探究,都在等對方先開口,一個目光威壓,一個淡漠。
連晟曄身上既有軍中見血的煞氣,又有殿前司的陰沉,依舊沒能讓謝云婼敗下陣。
“你同時得罪皇后貴妃,可知她們背后的勢力?謝云婼,你想做什么?”
謝云婼無辜:“自保而已。”
僅僅自保?
連晟曄自恃見過太多狡詐的匪徒,可謝云婼這里,他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被自己問出的話鄙夷到了。
她若不揪出香草,就要背負推搡皇子的罪名,事后就算皇帝不予深究,名聲卻毀了。
可他總覺得謝云婼面對皇后明貴妃時眼底難掩鋒芒。
咳咳,連晟曄拳頭放唇邊咳嗽一聲,轉身就走。
咦,這就走了?
謝云婼連忙跟上,備好的腹稿還沒說呢,這連晟曄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碎雪瞇眼,驟然降溫,穿堂風刺骨,謝云婼穿著單薄感受不到疼。
寧安郡主母女的對話她聽了幾句,微微刺痛后反而釋然。
對寧安郡主來說,她就是捧座金山到跟前,也比不上謝云瑤的一只瓷碗。
倒是沒想到謝云瑤會對連晟曄說出那番曖昧的話。
前世她就是仗著一份委曲求全的姿態成為李昱瑢的白月光,如今換了姻緣,又來做連晟曄的心頭痣,真是惡心至極,偏偏男人受用的很。
連晟曄身高腿長走的快,謝云婼看著他的背影思緒飛了一世。
可惜她初來乍到沒有幾個可信可用之人,而北境王出事就在幾日后,她沒時間慢慢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