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夾的煙，還在燒著，煙灰已經燒出了一截。

他低著腦袋，耷拉著，似乎頭很沉一樣。

趙行舟眼睜睜的就看見，他身上潰爛的地方附近，尸斑開始肉眼可見的出現了。

趙行舟呆愣愣的看著陰陽先生的尸體，他半天都沒有眨一下眼睛。

盡管已經知道對方在今天會陽壽耗盡，可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他始終還是無法相信，人就這么走了。

前一刻，席宗安還在跟他吩咐著。

后一刻，就已經陰陽兩隔了！

趙行舟的嘴唇哆嗦了幾下，他忽然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陰陽先生的身旁，兩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然后重重的磕了個頭。

“師傅您一路走好了……”

自從兩人相處以來，趙行舟從來都沒有管他交過一聲師傅，席宗安也沒有要求過兩人師徒相稱。

但其實在他們的心里什么繁文縟節不過就是過程而已，兩人早就將彼此當成是師徒的關系了。

稱不稱呼的都已經無所謂了。

趙行舟三跪九叩，然后呆呆的坐在一旁，抽著煙喝著酒。

這一天晚上，他得要陪先生走完最后一程。

席宗安后半輩子孤苦伶仃，沒有子嗣和朋友，就唯獨在他生命彌留之際，忽然碰上了東華苑的趙行舟。

兩人雖然只相處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但對他們來說，卻似乎是已經相處了幾年之久了。

“您走的有點快了，你應該在堅持一會的，我還沒有跟你保證一定要幫你手刃了那些仇人的……”

“唰！”

趙行舟拿起刻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劃了一下，鮮血被他滴到了面前的酒杯里。

趙行舟喝了一半。

另外一半，被他灑在了地上。

“我以我趙家一脈祖宗先人的名義起誓，席宗安一家三口的生死仇人，我趙行舟一定全部替你手刃個干干凈凈的！”

仿佛是聽到了趙行舟的這番話，忽然間，席宗安的尸體從椅子上就緩緩的滑落了下來。

趙行舟放下酒杯，彎腰將陰陽先生的尸體給抱了起來，然后平放到了床上。

“希望來世，如果真有來世，但愿我們兩個還能再成為師徒，師傅……我還沒有做夠你的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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