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
只剩下了一陣,冰冷的忙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
姜畫眉舉著手機,呆立在原地。
那張絕美的臉上,血色褪盡。
她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一邊,是躺在病床上,為了救自己,而生死未卜的男人。
另一邊,是代表著整個家族意志,不容她有絲毫反抗的聯姻。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無力,就像是兩只冰冷的鐵鉗,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幾乎要窒息。
王宸。
省委組織部,王副部長的獨子。
那個從小就活在金字塔頂端,習慣了用權力和家世,來衡量一切,也擺平一切的男人。
她曾經以為,只要自己躲到江池鎮這個窮鄉僻壤來,就能,擺脫他,擺脫那場,讓她感到惡心和屈辱的政治聯姻。
可她錯了。
她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對那些,真正站在權力巔峰的人來說,整個南江省,都不過是他們家里的后花園。
她這只,自以為逃出籠子的金絲雀,無論飛到哪里,都逃不出,那張,由權力和人情,編織成的無形巨網。
她緩緩地蹲下身,將臉,深深地埋進了膝蓋里。
那單薄的肩膀,再也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了起來。
……
興隆縣人民醫院,特護病房。
這是趙軍竹,托了無數關系,才給沈學峰,臨時協調出來的最好的病房。
沈學峰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
他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卻因為高燒,而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潮紅。
“病人顱內有輕微水腫,引發了高燒,這是腦震蕩后的正常反應。”
“但如果體溫,持續降不下來,情況,就會很危險。”
醫生的話,就像一根無形的刺,一遍又一遍地扎在姜畫眉的心上。
她就那么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用蘸了酒精的棉簽,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沈學峰的額頭,手心,和脖頸。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
仿若,是在對待一件,全世界最珍貴的稀世珍寶。
從下午到深夜,她就那么不眠不休地守著,滴水未進。
趙軍竹幾次三番地勸她去休息一下,都被她,用那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給瞪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現在,什么都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里,守著他。
陪著他,熬過這,最危險的一夜。
凌晨四點。
沈學峰的體溫,終于,奇跡般地開始下降。
那張潮紅的臉,也漸漸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姜畫眉那顆,懸了一整夜的心,終于,緩緩地落了地。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憊,瞬間就將她,徹底淹沒。
她趴在病床邊,就那么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好像又回到了紅旗村的那個村口。
那塊致命的石頭,再一次朝著她的頭頂,呼嘯而來。
而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一次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她的身前。
“不要!”
她從噩夢中,猛地驚醒,失聲尖叫!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帶著一絲戲謔,和一絲心疼的深邃眼眸。
是沈學峰。
他醒了。
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那張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虛弱的笑容。
“書記。”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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