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安上前想扶起老人,但那老嫗卻說什么也不肯起來,只是指著三娘哭訴道:
“自打這女子嫁入靳家,靳財一家,連帶咱們北河村的上百口人,便遭遇了不測。”
“她分明是天上的掃把星下凡,專門來克死家人的。”
“而且,老身還聽說,這個女子似乎還和山匪有關系,說不定,便是那匪寇們的眼線,只要她在,說不定哪天山匪又會殺下山來。”
“就是這樣一個不詳之人,里正卻讓她住在祖祠之內。”
“那祖祠可是本村的風水之地,怎么能留宿這個女子呢?”
她哭喊的聲音太大,很快就引來了老七和老八,還有和他們擠在一處居住的金六兩。
聽到有人當面詆毀三娘,性子最直的老八,先聽不下去了:
“胡說八道!”
“三娘不是歹人,不但從未害過村里的人,上次剿匪更是出了大力。”
“你們怎么能隨口污人清白?”
老七也在一旁搭腔:“正是如此,老婆子不知道不要亂講。”
金六兩走到靳安身邊,小聲道:
“靳爺,需不需要我把他們趕散了。”
靳安搖搖頭,制止了金六兩,朗聲對村民們道:
“大家有所不知,三娘雖然不是北河村土生土長之人,但在剿匪等事情上,確實立下不少功勞……”
他還沒說完,話頭忽然被三娘開口打斷:
“別說了。”
“他們說的沒錯,從北河村村民的角度來看,我確是不詳之人。”
“若不是因為我,那一百幾十口村民,也不會葬身虎口和山匪之手。”
“如今北河村的人,見到我沒有喊打喊殺,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
“我確實已經沒臉再住在這里了。”
說到這里,三娘將一個早就收拾好的包裹背在肩上,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她轉過頭,深深看了一眼靳安,低聲道了一句:
“保重!”
說完抬腿便走,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三娘姐姐請留步。”
雪寧從門里聞聲而來,上前一把拉住了三娘。
“姐姐,你不能走。”
“你我姐妹相處多日,怎能說分開就分開?”
三娘看著小媳婦,臉上泛起一絲苦楚,柔聲道:
“妹妹,奴家知道你是個善良純真的性子,但在這個吃人的世道,切記不可太把人往好處想。”
說完,執意要走,雪寧只是扯著不放,兩人一路拉扯,漸漸走得遠了。
靳安看著兩人的背影,眼神中藏著復雜的神情。
老八緊走幾步,來到靳安面前道:
“師父,要不然我去把兩位師娘追回來吧。”
靳安一愣,馬上明白過來,他說的“兩位師娘”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這件事,還是師父自己解決吧。”
眼見最大的災星走了,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村民們,也訕訕離開,剛才還哭爹喊娘的老太婆,也身手敏捷的爬起來,走掉了。
“哼,這群只懂得一擁而上起哄的家伙,若是走得慢些,我定要和他們用拳頭好好理論理論。”
老七也和三娘相識多日,對她的遭遇同樣憤憤不平。
不過靳安卻沒有說話,轉身走進小院,繼續剛才沒刷完的牙。
過了許久,小媳婦雪寧推開院門,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