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忽然出現在路中間之人,身形瘦削,四肢修長,臉上滿是刀刻出來般的皺紋,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笑的時候露出一口白牙。
他口中的“空子”,“里碼”本是江湖中年管用的唇典,也就是黑話。
所謂“空子”是指非江湖人,而“里碼”則是自己人,即走江湖之人。
此人表情輕松,動作隨意,一眼看去不像是殺人如麻的山匪,倒更像是山中樸實的采藥人。
只不過,靳安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只見他即使在說話的時候,身體仍然在高度戒備,右手三根手指輕輕夾住箭矢的箭頭。
那是投擲暗器的手法,如果靳安兩人有什么威脅,估計下一秒那支箭就會釘在其中一人的腦門上。
面對對方問詢的眼神,靳安笑了笑道:
“我們雖不是江湖人,但今天卻是專程來拜見青草營大當家的。”
精瘦漢子一愣,臉上似笑非笑道:“這么說,二位是來上香的了?”
靳安和金六兩面面相覷,顯然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那人隨即換了一個說法:
“既然是來拜山的,那請跟我來吧。”
漢子在頭前帶路,金六兩和靳安在后面趕著馬車,慢悠悠跟著。
一路上每隔幾步路,便有一人現出身形,用審視的目光打量靳安兩人一遍,再瞬間隱去身形。
“這樣的歡迎儀式,倒也別致。”
靳安饒有興致的看著山匪們神出鬼沒的行為,心中卻在暗暗評估青草營的實力:
“別的不說,這些斥候和情報人員的配置,已經超過絕大部分山匪,甚至不在訓練有素的軍隊之下了。”
又走了一段路,路面變得更加狹窄,兩側的土坡也變得越來越陡峭,突破上的密林中,隱隱有動靜傳來。
“若是在這里埋伏一支伏兵……”
靳安想起一個老梗,會心一笑,一旁的金六兩看到,納悶道:
“靳爺為何發笑?”
靳安沒有回答,而是高聲問前面帶路的漢子道:
“好漢,這條路兩旁的地勢,是人為加高的吧?”
精瘦漢子臉色一變,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時,已經換上了一副笑臉:
“客人說笑了,這天莽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渾然天成,哪里是人力所能及?”
說著,他一雙眼睛盯著靳安的表情,他看得出來,車上的兩個人,是以靳安為主,很明顯,靳安是個不好糊弄的主。
所以,他的每一句話都經過嚴謹的思考,生怕讓對方看出己方的底細。
“防備心還真重。”
靳安笑笑,便不再糾纏此事,轉而問起前方的路途。
“好漢,不知距離寨門,還有多遠?”
那漢子嘿嘿一笑:
“不瞞客人,估計再走個一刻鐘左右,就能看到山寨了。”
此話不盡不實,哪怕狼尾山那樣的草臺班子,都有三道木門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