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的眉頭微微一蹙,這曲子內容悲戚,又隱含著重男輕女的哀怨,與今日這接風宴的氛圍格格不入。
安縣令端起酒杯。
“太子殿下,這杯微臣敬你!”
商玄澈端起酒杯隔空一碰。
沈安若的心思都在歌女身上。
歌聲還在繼續。
琴聲也加快了節奏。
“他們跪天又拜地!”
“送子娘娘面前長跪不起………”
“卻早已忘記送子娘娘也是女!”
“一拜財神………”
“待她長大嫁她出去!”
“可換幾兩碎銀。”
“三媒六聘…………”
“爹娘滿臉笑意。”
“真好啊,夠兒子娶一個妻………”
“一聲招娣盼娣念弟葬送女子一生!”
“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
“只怪生來為女低人一等!”
“還有那路邊的雜草叢里與棄嬰溝!”
“哭聲越來越低!”
“悲慘的一生!”
“本就不該來受盡搓磨!”
沈安若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半撐著腦袋看著女子。
商玄澈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動關切的開口。
“若若?”
沈安若勉強露出一抹笑意。
“沒事,就是有些乏了。”
安縣令越聽越皺眉。
“劉念弟,你在做什么?”
女子抬頭嫣然一笑。
“大人,這是我這兩日新寫的歌曲,不好聽嗎?”
安縣令臉色一沉,怒聲道。
“今日是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的接風洗塵宴,你唱這等哀怨之詞,簡直就是冒犯,還不跪下請罪…………”
劉念弟捏了捏手袖,咬著牙齒,果然啊,很難的,哪怕是,身為女子的太子妃,也看不見尋常女子的苦難。
就在她要跪下去的時候。
“賤妾…………”
沈安若的聲音一下子傳了過來。
“本宮倒是這首曲子頗有深意。”
“你看著你不像是歌姬!”
劉念弟也是第一次跟這么尊貴的人說話,一時之間有些緊張。
“賤妾………賤妾………”
安縣令開口道。
“太子妃,這是微臣的第八房小妾,之前在青樓賣藝,微臣見她可憐,又會彈琴唱曲兒,便為她贖了身,給了她一條活路。”
“平日里,她倒是乖巧,沒想到今日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面前卻失了分寸。”
然后看著劉念弟,眼里帶著不悅。
“還不趕緊彈兩首你的拿手好曲,讓太子和太子妃娘娘高興高興。”
女子聞急忙回到琴旁,開始彈起一首別的曲子。
沈安若掃視了一眼安縣令。
“這么好看,又有才藝的女子,居然是安縣令的第八房小妾,不知安縣令總共有多少個小妾?”
安縣令聞訕訕的開口。
“讓太子妃娘娘見笑了,有十一個。”
居然養了十一個小妾,而且這宅子也很大,這里面的布置都是十分雅致的。
天元是大國,給官員的俸祿并不低,可一個縣令的俸祿也就一年兩百六十兩,足夠家里過好富有的日子了。
可是要養這么多小妾卻是不可能的,沈安若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看來安夫人真的是一位很會持家的夫人,安縣令這一年的俸祿要養這么多小妾可不容易啊?”
一直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安夫人沒想到太子妃會忽然點自己的名,聲音帶著幾分緊張的開口。
“太子妃娘娘………廖贊了,臣婦只是………”
安縣令聞急忙開口。
“太子妃娘娘,賤內不過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婦人,哪里會持什么家,就微臣的那一點俸祿肯定是不夠養家糊口的,不過微臣家里的大哥是四處行走經商的,我們這些年也并未分家,這養家的事情全靠微臣的大哥。”
商玄澈以一副感嘆的口吻開口。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