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木生捏著酒杯跟柏戰碰了碰,視線掃過一旁的云舒,恍然間反應過來。
有些事、有些話說了容易讓人誤會,于是他連忙改了口風:“你把我家柴火垛點著那次,你還說要還我們兩倍的柴火,你這都當爹了,欠我們的那堆柴火還沒信呢!”
柏戰也想起了這事,“可我記得后來我爸給你家送了一袋煤啊!”
“哈哈哈,是送了一袋煤,可那話是你說的,最后沒兌現,不是食是啥。”
提及小時候的事,黃木生的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了,桌子上基本都是他們的話題。
云舒跟陳梅挨著坐,后面就是黃珊和她的女兒郭蓉蓉。
陳梅的性格比較活躍,哪怕是第一次跟云舒認識,也能拉著她聊家常,一點也不生疏。
吃到一半的時候,話題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黃珊的丈夫身上。
柏戰也順便問了一嘴:“妹夫工作還是那么忙嗎?”
黃珊找的對象是城里教書的。
當初結婚的時候,黃木生給他寄信了。
不過他當時沒時間,也就沒回來參加她的婚禮。
話音落下,黃木生放下手里的酒杯,神色略帶悲傷,語氣也有幾分沉重:“沈兵上個月出了車禍,人沒救回來。”
柏戰聞,眉頭不由得皺起,隨即看向黃珊:“這事最后咋處理的?”
黃珊放下手里的筷子,眼角肉眼可見地泛起紅來。
想到已故的丈夫,那種無助與悲傷再次襲來,眼淚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一旁的郭蓉蓉趕緊起身拿小手絹給她媽媽擦眼淚:“媽媽不哭。”
“媽媽不哭,不哭。”黃珊聲音哽咽著,看著懂事的郭蓉蓉,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陳梅也是心塞得很:“還能咋處理?那該死的撞人后就跑了,這都找了快一個月了,也沒有任何消息。為這事,木生來回跑了不知多少次省城,可警方那邊就一個結果,沒抓到人,讓我們回家等著。
可我們活人能等,死人還能等啊?那不得臭了?沒辦法,我們就只能給沈兵安排了后事。其實我們心里都跟明鏡似的,那個撞死我妹夫的人有背景,沒人敢得罪。可憐我那妹夫,孩子才這么小,以后黃珊和孩子可咋過啊!”
這事換做誰聽著都不好受,云舒免不了對黃珊生出幾分同情。
作為女人,尤其是還帶著孩子,沒了男人,日子注定要艱難。
黃珊有點收不住眼淚,怕影響到別人的心情,打了聲招呼就起身去了外面。
郭蓉蓉想要跟出去,被陳梅叫住了,隨后陳梅起身追了出去。
郭蓉蓉一臉擔憂地望向門口,云舒心疼地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柔聲安慰道:“放心,媽媽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媽媽是想爸爸了。”郭蓉蓉回頭看向云舒,眼睛里也泛起了淚花,“大娘,我以后都沒有爸爸了,我也想爸爸。”
說著說著,小丫頭就哭了起來,搞得云舒心都揪在了一起,連忙把孩子摟在懷里,哄了好一陣。
黃木生也是連連嘆氣,想起妹夫的死,就忍不住握緊拳頭捶在了桌子上,憤然道:“都怪那個該死的混蛋!別讓我逮到他,不然我非得讓他給我妹夫償命不可!”
柏戰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遞給黃木生:“一命抵一命也不是這么抵的,得動腦子。”
黃木生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柏戰,你能不能幫幫忙?你認識的人多,或許可以……”
“咋,走后門?”柏戰眼神微微一沉,腮幫子繃緊,“你知道我什么脾氣。”
黃木生聞,面色,微微發僵,隨即垂下臉來,聲音也小了兩分:“也,也不是走后門,我就是想……”
“想也沒用,老子辦不了。”
柏戰不等他說完,就直接表明了態度。
吸了兩口煙,他就起身出去解手了。
云舒瞧著出去的柏戰,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再看看黃木生,心里隱約猜到了什么。
等她安撫好郭蓉蓉,陳梅也進來了。把孩子交給陳梅后,云舒就起身出去了。
黃木生家的廁所就在東邊搭的棚子的東南角,這會天色已經見黑了。
云舒尋著柏戰的身影,好巧不巧,就看到黃珊倒向了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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