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后,部隊就沒那么忙了。
柏戰今兒中午沒回去吃飯,而是在部隊食堂吃的。
他瞧著周世成一個人坐在靠墻的飯桌前吃飯,便端著飯菜走了過去。
人一坐下,周世成吃飯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向對面,先是一愣,隨即連忙起身跟柏戰握手打招呼:“首長好!”
“咱們級別也沒差多少,跟我不用這么客氣,坐吧。”柏戰語氣還算平和,但臉上沒帶笑容,自帶一股壓迫感。
周世成本來吃得挺安穩,柏戰一來,他差點拿反了筷子,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現在部隊里的人大多知道,柏戰自從媳婦隨軍后,就極少在部隊食堂吃飯了。
今兒忽然跑來食堂,還特意跟他坐一桌,任誰都會多心。
柏戰一開始沒說啥,只是正常吃飯。吃到一半,他才開口問周世成:“你覺得我家春荷咋樣?”
“啊!”周世成被問得明顯一驚,下意識地起身解釋:“首長,我跟柏春荷同志可是清白的,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周圍頓時有人看過來,柏戰抬手示意他坐下說。不用他刻意追問,周世成就主動交代起來。
周世成點點頭,推了下眼鏡框坐下,語氣坦誠:“我們只是書信聯系,絕對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上的不純想法,我敢對天發誓。”
“用不著發誓。”柏戰淡淡說道,“就算你們真在處對象,我也不反對。你們都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這些事我犯不著過多干涉。只是春荷年紀還小,性子又比較歡脫,說直白點就是有些不受管教,你要是真打算跟她交朋友,得做好心理準備。”
“……”周世成聞頓了頓,隨即垂眸又推了下眼鏡框,輕聲說道:“我倒覺得柏春荷同志的性格很開朗,很招人喜歡。”
每次收到她的信,都會細細慰問他的生活起居,讓他心里暖暖的。
加上兩人很聊得來,他只當柏春荷是紅顏知己,還真沒往男女之情上想過,只是覺得她體貼又懂自己,所以愿意保持書信來往。
說實話,柏戰不太喜歡周世成的性子,覺得他跟個娘們似的,那眼鏡框再推幾次怕是要散架,文縐縐的,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
聊了一會兒,他明確表明了態度:“你們處朋友可以,但春荷年紀小,你絕對不能欺負她!”
他再三強調“交朋友”也是在給周世成暗示,他們的事可不好定。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周世成嚇得冷汗直流,連忙應聲。
關于周世成的家世,柏戰后來讓江河打聽了一下,很快就了解得一清二楚。
晚上回到家,他跟云舒說起這事:“他父母都是退休老師,家里成分干凈,算是家世清白。周世成上面有兩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了,他是家里的獨生子。為人作風沒什么問題,就是……”
云舒看向他,追問:“就是什么?”
柏戰頓了頓,直道:“就是不太爺們。”
云舒皺了皺眉,隨即笑道:“你以為所有人都得跟你一樣渾身是勁兒?只要人品端正、不是歪心思就行。”
柏戰低頭看了看自己,隨手一使勁,胳膊上的肌肉就鼓了起來:“我這樣咋了?老子這樣才能給你安全感!你看看那周世成,跟個小白臉似的,我敢保證,他連殺只雞都不敢。”
“是是是,你最好,你最棒。”云舒趕緊順著他的話夸贊了兩句。
柏戰哪聽不出她話里的敷衍,故意板起臉:“云舒同志,你這也太不把你丈夫放在眼里了吧?”
“不用放在眼里,得放在心里呀。”云舒對著他比了個愛心手勢。
柏戰一把抓住她的手,湊上前低聲道:“是嗎?那讓老子瞧瞧,不然可不信你的鬼話。”
云舒才不信他只是“瞧瞧”,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簡直要把她生吞活剝。
只是今兒這床總時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怕被柏春芳聽到不好,就想讓柏戰趕緊收住。
可柏戰卻直接抱著她下了床,到書桌前忙活了一通。
隔天早上,云舒上班前就看到柏戰拿著木楔子進來,開始修理床。
現在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柏戰只穿了件云舒給買的跨欄背心,配著一條迷彩軍褲,沒一會兒就忙得渾身是汗。
云舒心疼地拿毛巾給他擦汗:“快到上班時間了,別弄了,晚上回來再修吧。”
“馬上就好。”柏戰說完,對著床頭底下的床栓用力敲了一下,“你躺上去試試,看看還響不響。”
“……”云舒猶豫了一下,脫了鞋上床,在上面蹦跶了好幾下,隱約還能聽到一點聲響。
柏戰又仔細擺弄了一陣,這才徹底沒了聲音。
吃過早飯后,云舒給安安喂了奶,就去醫務室上班了。
中午回家時,柏春芳把云秀寄來的信遞給她。
信里說云秀已經平安到家,讓她不用掛念,還說云國良給她找了份輕松的活計,在食品廠做檢驗員,雖然是臨時工,但工作不辛苦。
每個月基本工資二十五塊錢左右,沒有正式工的補助金,不過干得好有獎金和全勤獎,一個月最少也能拿到三十塊出頭。
這對于剛畢業的云秀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