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刺史府。
后院的側門打開,一頂小轎子被送入其中。
“小姐,到了。”
轎子停在后宅的月亮門前,沒敢再繼續往里進。
侍女上前把簾子撩開,轎子內走出一人。
一襲藏青道袍加身,懷抱一柄青玉拂塵,頭戴一頂蓮花冠。
見到這幅打扮,后宅的侍女不禁呆愣。
“帶路。”
張琪瑛輕啟檀口、簡意賅,神色非常淡漠。
張魯行動非常迅速,幾乎在周瑜同意后,就直接把女兒送到府上。
甚至不顧今日,本是周瑜與吳莧的大婚,更不在乎此舉是否會得罪吳懿。
總之,張魯表現得非常迫不及待。
此刻天還沒黑,周瑜還在前邊與賓客喝酒,張琪瑛反倒先一步送到后宅。
“夫人請。”
盡管侍女們非常詫異,但還是老老實實帶路,把張琪瑛引到一座小院內。
“此處便是夫人的居所,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吩咐奴婢。”
“不用。”
張琪瑛邁步入內,一甩拂塵道:
“都退下吧,無事不要來打擾我。”
不僅把帶路的侍女轟走,原本在院里服侍的丫鬟,也一并被趕出來。
“這位夫人可真怪...”
“不穿嫁衣,反穿道袍?”
“出家人反倒嫁人,嘖嘖~”
一時間,行為舉止都頗顯怪異的張琪瑛,很快就成了后宅下人議論的話題。
但張琪瑛顯然不關心這些,進入房間后便關上屋門。
四下打量一番房間,找到一處寬敞之處,用拂塵隨意撣了撣地板。
張琪瑛就這么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開始打坐。
不管是盤坐,還是戴冠,明顯都不符合當下女子的舉止裝扮,但符合一個道士的形象。
不過片刻后,張琪瑛又睜開眼睛,顯然是無法靜下心來...
畢竟是云英未嫁的少女,就這么突然被送人做妾,心里能平靜才怪。
縱使從小修道,也不可避免泛起波瀾。
尤其,張琪瑛被送到府上前,父親張魯還對她有過一番叮囑。
“天師道的興衰存亡,都系于你一身。”
“嫁過去后要想辦法討舒侯歡心,令其不抵觸天師道...”
這便是閻圃給張魯的計策,可以說是美人計、枕邊風。
目前,周瑜抵觸天師道大肆傳播。
一方面,允許漢中保持現狀。
另一方面,則是把張魯調離漢中,從根源上掐斷。
失去了張魯這個教主,隨著時間的推移,漢中也就會逐漸世俗化,從政教合一的狀態脫離。
張魯有心爭取,奈何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眼見來硬的不行,那就只能來軟的,用曲線救國的方式。
張琪瑛從小信奉天師道,若把她放在周瑜身邊。
天長日久、潛移默化,很有可能改變周瑜對天師道的觀念。
張魯甚至奢想過,通過張琪瑛的存在,讓周瑜也信奉天師道。
當然,張魯并沒啥野心,更沒有想過通過宗教,來達到顛覆政權的目的。
張魯的天師道,與張角的太平道,雖然同為道家,但本質上還是有所不同。
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希望能正常傳教而已,為此不惜嫁女給周瑜做妾。
簡而之,張琪瑛是帶著任務嫁進來。
不過她眼下有些發愁,該如何討周瑜歡心呢?
另一邊。
吳莧正待在洞房里發呆,等待天黑之后迎接良人臨幸。
“砰!”
突然,劇烈的推門聲響起,嚇得吳莧一激靈,然后就看到貼身侍女慌慌張張進來。
“死丫頭!”吳莧生氣道:“是不是太驕縱你了,怎么變得如此沒規矩?”
“小姐息怒。”侍女急促道:“大事不好!”
貼身侍女都是從小一起長大,名為主仆、情同姐妹。
吳莧見她如此慌張,也意識到出了大事,忙問道:“怎么了?”
“小姐,剛剛又有個女子送到府上,說是君侯的妾室。”侍女竹筒倒豆子般,把張琪瑛入府的事情告知。
吳莧聽罷黛眉微蹙,勉強道:“納妾而已,有何大驚小怪?”
“以君侯的身份,就算再納幾方也是理所應當。”
“君侯納妾自然沒問題。”侍女忿忿道:“可這賤人早不過門、晚不過門,偏偏要趕在今天,這分明就是打您的連忙,是沖著小姐、沖著吳氏來的。”
吳莧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并未反駁侍女之。
因術士相面之事,吳莧多多少少,會有些自命不凡的心理。
盡管自身也是妾室,但想著周瑜家眷都在荊州,至少在成都期間,她是周瑜的唯一。
沒想到還沒等洞房,就有人來爭恩寵。
何況侍女說的也沒錯,說到底今日的喜事,乃是為吳莧過門所操辦。
偏偏又有人跟著一同過門,這就有些其心可誅。
“什么來頭?”吳莧板著臉問道:“以君侯的身份,縱使做妾也不是誰都行。”
吳莧仔細想了想,蜀中其他家族好像都不可能...
不看僧面看佛面,沒必要頂著得罪吳氏,非在今日把女兒嫁進來。
換個日子過門,也不至于引起這般抵觸。
“奴婢打聽過了。”侍女嫌棄道:“是妖道張魯的女兒,送來的時候還穿著一身道袍,古里古怪...”
原來不是蜀中其他世家之女,吳莧心中恍然。
“小姐,咱們如何應對?”
“慌什么?”吳莧風輕云淡道:“回頭找兄長問問,看看妖道是什么意思,再做計較也不遲。”
“今日就這么忍了?”侍女有些不甘心。
“君侯納妾,我總不能攔著。”吳莧正色道:“同為妾室、名分相當,如之奈何?”
“真替小姐不平...”
“別急。”吳莧微微揚起下巴,“名分雖一樣,往后恩寵可不同,待咱們得勢之后,再一雪前恥也不遲。”
“小姐說的沒錯。”侍女眼睛一亮,“等您得寵后,再收拾那個女妖道!”
“萬一我失寵呢?”吳莧微笑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