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還在炸響,喧囂還在耳畔。
但蕭月的世界,卻只剩下那雙近在咫尺的,深不見底的眼眸。
以及那句,霸道得不講道理的宣。
轟鳴聲中,她的心跳聲反而愈發清晰,一聲,一聲,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口上。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或許是幾朵煙花綻放到荼蘼的時間。
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蕭月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拉開了那份危險的距離。
她的臉頰,比天邊最盛大的煙火還要滾燙。
“南宮鈺!你……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她的聲音又羞又惱,卻因為氣息不穩而顯得有些發軟,毫無威懾力。
南宮鈺卻不緊不慢地站直了身子,雙手重新抱在胸前。
他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映著漫天璀璨,卻又仿佛只容得下她一人。
“本國師從不胡說。”
他唇角微揚,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篤定。
“我說過的話,每一個字,都算數。”
這人……
這人怎么能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么驚心動魄的話!
蕭月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只能色厲內荏地別開臉,假裝去看天上的煙火。
“誰要你管!我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
“哦?”南宮鈺挑了挑眉,故意拉長了語調,“剛剛是誰,才收了本國師贏來的花燈,吃了本國師買的糖葫蘆,還戴上了本國師送的簪子?”
“你……”蕭月瞬間語塞。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發間的并蒂蓮銀簪,那冰涼的觸感,仿佛還帶著他指尖的余溫,燙得她立刻縮回了手。
“一碼歸一碼!”她強行狡辯。
南宮鈺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醇厚悅耳,像是上好的美酒,在煙火的背景音中,格外撩人。
“好,一碼歸一碼。”
他不再逼她,反而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那現在,煙花也看完了,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餓不餓?”
話題轉得太快,蕭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點餓了。
看到她這呆呆的模樣,南宮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很自然地,再次牽起她的手。
“走吧,帶你去吃點東西。”
這一次,蕭月沒有掙扎。
他的手心依舊溫熱干燥,穩穩地包裹著她,仿佛能將所有的不安都驅散。
煙火盛宴已近尾聲,喧鬧的人潮漸漸退去。
南宮鈺拉著她,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個臨河的攤位前。
攤位上只賣一樣東西——桂花酒釀圓子。
老板用白瓷小碗盛了兩碗,熱氣騰騰地端上來,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一股清甜的酒香和桂花香。
兩人在河邊的一張小木桌旁坐下。
蕭月用小勺舀起一個軟糯的圓子,放進嘴里。
甜而不膩,帶著淡淡的酒香,暖意順著喉嚨,一直流淌到胃里,再擴散至四肢百骸。
她滿足地瞇起了眼睛。
“好吃嗎?”南宮鈺問。
“還行吧。”她嘴上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南宮鈺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吃。
河面倒映著疏朗的燈火和漸息的煙火余光,晚風輕拂,吹動了她額前的碎發。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幫她將那一縷碎發別到了耳后。
指尖再次,若有若無地觸碰到了她的耳廓。
蕭月吃圓子的動作,停住了。
她抬起頭,撞進他溫柔的目光里。
那目光,不像之前那般帶著侵略性,而是像此刻的夜色,深沉,靜謐,又帶著點點星光。
她的心,又開始不聽話地亂跳。
一碗酒釀圓子下肚,夜已經很深了。
“我送你回去。”南宮鈺站起身。
他順手提起了那盞被暫時放在一旁的鳳凰花燈。
蕭月跟在他身邊,兩人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
街道上已經很安靜了,只有巡夜的更夫偶爾走過。
兩人一路無話,卻并不尷尬。
鳳凰花燈的光芒,在青石板路上投下兩道親密依偎的影子。
蕭月偷偷看著那影子,嘴角忍不住,悄悄地彎了起來。
很快,鎮國公府那氣派的朱紅大門,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