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來了。”
辛媽媽見到趙承曦,連忙起身欲行禮。
“辛媽媽不必客氣。”趙承曦緊走一步上前扶住她,看向床上:“她怎么樣了?”
辛媽媽看了看桑棠晚,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你來了?”桑棠晚掀開被子下床,一雙烏眸亮晶晶地望著他,眸底滿是促狹的笑意:“不是說再不和我往來了嗎?”
怎么又巴巴地來了?
趙承曦臉色變了變,一不發轉身便走。
“哎呀,你走什么。”桑棠晚上前攔住他:“怎么這么開不起玩笑?”
趙承曦冷著臉道:“無事還裝病。”
“你上回說要和我斷絕往來。”桑棠晚烏眸轉了轉:“我怕我去找你你不見我,才出此下策的。”
她很是無辜地看著他。
趙承曦抿了抿唇:“那也不該裝病。”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不裝了。”桑棠晚這會兒乖巧得很,滿口答應下來。
“什么事?”
趙承曦這才問她。
“趙青沒有和你說嗎?”桑棠晚不由疑惑。
照理說,不應該啊。趙青什么都給他稟報的。
趙承曦搖頭:“沒有。”
“那我和你說吧。”桑棠晚也不多想,徑直道:“胡綠夏不在大牢里,而在胡氏布坊后頭的院子里待著。胡致軒到我鋪子里來鬧事,我讓趙青派一個人去盯著他,沒想到看到胡綠夏了。”
她將事情的原委簡單地講了一遍。
“你是說,胡綠夏不在大牢內?”
趙承曦皺眉。
顯然,此時他的確不知情。
“對。”桑棠晚牽著他的袖子晃了晃:“你現在位高權重的,能不能帶人去胡氏布坊把人搜出來?”
胡綠夏本該在死牢內,如今卻被放了出來,好端端地在胡氏布坊待著。只要能把人揪出來,后續的事情應該就不用愁。
“胡氏布坊未曾犯事,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胡綠夏在里面,我不能帶人去。”
趙承曦斷然拒絕。
桑棠晚撇撇唇沒有說話。
再說什么也是徒勞,趙承曦向來秉公執法,想煽動他以權謀私是不可能的。
“你要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帶人去,悄悄的也不行嗎?”
桑棠晚眨眨黑白分明的眸子,乞求地看著他。
趙承曦頓了片刻道:“我去死牢看看。”
“欸?”桑棠晚聞眼睛一亮:“還是你聰明,我怎么沒想到。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胡綠夏現在在胡氏布坊,那死牢里的人是誰?如果確定了死牢里的人不是胡綠夏,那趙承曦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查胡綠夏的去向了?
要么說趙承曦天資聰穎呢,果然厲害。
趙承曦看了看她:“換身輕便的衣裳。”
他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你在外面等著我,馬上就來。”
桑棠晚速度極快地換了一身衣裳,快步走出門。
趙承曦果然等待院子里。見她出來只是輕瞥了她一眼。
桑棠晚眉眼彎彎,笑著朝他開口:“走吧。”
趙承曦避開了她的目光,走在她身前。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馬車。
半道上,桑棠晚瞧著外頭的鋪子,抬手指了指:“趙時宴,我想吃那個蜜煎櫻桃。”
她語氣十分自然,仿佛回到了從前她和趙承曦沒有分開時,總有些天經地義的意思在。
趙承曦瞧了她一眼,朝外道:“趙白,停車。”
馬車停下。
趙承曦起身撩起衣擺下了馬車。
桑棠晚透過車窗看著他走向馬路對面的蜜煎鋪子,抿唇輕笑了一聲,眼底閃過點點細碎的光芒,似藏著許多小心思。
趙白見趙承曦捧著蜜煎櫻桃回來,眼底閃過驚訝。
主子和桑小姐和好了?沒有吧?
沒和好就這樣?
他可從來沒見過主子對誰這樣好過。
趙承曦上了馬車,將蜜煎櫻桃遞到桑棠晚面前。
桑棠晚結果之后,他默默坐下,朝外道:“走。”
“甜。”
桑棠晚吃了一口,澄澈的眸子享受地瞇起。
趙承曦看她一眼。
桑棠晚分開一口喂他:“給你。”
趙承曦搖頭:“我不吃。”
“你不吃我吃。”桑棠晚將那一口蜜煎櫻桃放進口中,拿過帕子擦了擦指尖才道:“前幾天樂陽駙馬來找我了。”
“他找你做什么?”趙承曦不由看她。
“我也很奇怪。”桑棠晚蹙眉道:“我和他并不熟悉。他從來都不喜歡你,更不喜歡我。之前我還在京城的時候,他可是看都不看我一眼的。這一次居然特意登門,說可以給我撐腰,還要認我做干女兒。”
樂陽駙馬這件事一直縈繞在她心頭,引起了她深深的疑惑。
和趙承曦提起也是想問問他知不知情。
“你可曾答應?”
趙承曦問道。
“當然沒有。”桑棠晚搖頭道:“我和他又不熟悉,誰知道他忽然對我這么好抱有什么目的?反正我不相信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趙承曦微微頷首。
“我知道,你給我說說他是一個什么樣的?”
桑棠晚突然很好奇。
趙承曦思量片刻,簡略地與她說了幾句。
兩人一路說著話,桑棠晚吃著蜜煎櫻桃,氣氛倒是難得的融洽。
很快,馬車便停在了刑部的大牢前。
“主子,桑小姐,到地方了。”
趙白在外頭稟報。
趙承曦先下了馬車,轉身扶桑棠晚。
桑棠晚也不矯情,自然地將手搭在他手上下了馬車,抬頭看刑部大牢的牌匾。
這大牢從外頭看過去,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見底似的,只叫人覺得陰森。
桑棠晚不由想起從前娘親關在這大牢的光景。
那時候娘親還在,現在……
她心里有了幾分傷感。
想起從前的事情,不免就想起趙承曦拋棄她的事。
她猛地收回手,往邊上讓了兩步,離趙承曦遠遠的。
趙承曦偏頭瞧她一眼,抬步朝刑部大牢走去。
桑棠晚跟了上去。
“國公爺。”
門口守著的兩名獄卒見到趙承曦,連忙行禮。
“我去死牢看看。”
趙承曦淡聲開口。
“這……”
兩個獄卒面面相覷。
“怎么?”
趙承曦詢問。
桑棠晚盯著他二人心中也起了疑慮。以趙承曦的身份,進出死牢是不會受到阻攔的。
可眼前二人分明很為難,想來是放胡綠夏出去的人早已安排好了?
“上頭吩咐,沒有陛下或是丞相的親印,不得進入死牢。”
其中一個獄卒低下頭回話。
“我只去片刻。”趙承曦沉吟片刻道:“不會有人知曉。”
桑棠晚在他身后,聽到他的話怔了一下。她聽到了什么?一向大公無私的趙承曦居然在動用自己的身份了?
她一個做生意的,自然很會來事。當即從袖中摸出兩錠銀子分給那兩個獄卒。
“我們進去一下就出來,保證不耽誤。”
趙承曦這樣硬拿身份當然也壓得住這兩個人。但人家心里肯定也不服氣的,說不準將趙承曦放進去,把她關在外面。
她都到這兒了,不進去親眼看看怎么能放心?
“那……二位請,快進快出。”
那倆獄卒見桑棠晚這樣懂事,頓時眉開眼笑讓到了一邊。
反正,安國公是眾所周知的好官,總不會害他們的。
趙承曦走進去,回頭看向桑棠晚。
“看什么看?又要說我總喜歡拿銀子開路?”
桑棠晚沒好氣地開口。
趙承曦沉默地往前走。
就在桑棠晚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忽然說話了。
“你怎么又不高興了?”
桑棠晚抬眸看他一眼:“要你管。”
想起從前那些事,她能高興嗎?
趙承曦不再說話,一直在前頭引路。
“救命,救命啊……”
“大人幫幫我,我知道錯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死牢里那些囚犯見到有人來了,紛紛撲上來隔著鐵柵欄發瘋的發瘋,求救的求救。
桑棠晚看著他們臟兮兮瘋癲癲的樣子,不由有些害怕,加快步伐緊跟著趙承曦。
趙承曦也在她未曾察覺中放慢了步伐。
終于,他站定步伐。
桑棠晚走到他身側,朝眼前的牢房看去。
這牢房里除了濕漉漉的稻草,還有一個糞桶,臭氣熏天。
一個頭發黏在一起衣裳又破又臟的人背對著他們,坐在牢房的地上。
身形依稀能看出是個女子。
“她是胡綠夏?”
桑棠晚小聲問了一句。
趙承曦還未回答。那牢中的女子聽到動靜,猛地起身朝他們撲來,口中發出怪叫。一雙手從鐵欄桿里伸出來,對著桑棠晚抓過去。
桑棠晚驚呼一聲,臉兒一時都白了。
趙承曦反應極快,一把拉住她后撤了兩步。
那女子沒有抓到他們,反而怪笑起來,轉過身在牢房里蹦蹦跳跳,口中哼唱著不知名的歌曲。
桑棠晚看出端倪:“她是個瘋子?”
方才,她已經看清這女子的臉,不是胡綠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