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你母親過世前告訴你,你爹不是你爹,所以你深信不疑?”
陳觀樓還是不太敢相信。
假冒爹能理解,假冒官員,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難道沒有同窗同僚?
人能假冒,學識難道也能假冒?
總不能小廝替少爺考取了進士,然后弄死了少爺,替代了少爺的身份吧。
仔細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竇淑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去年及笄,后母替我定了一門親事,庶出子。我打聽了,我的那位未婚夫,吃喝嫖賭樣樣來,文不成武不就。等成親后,就會被分家出去。照著他浪蕩的生活,不用等到三十歲,就會窮困潦倒。
我是竇家的嫡長女,卻被定給一個不學無術的庶出子。我找父親哭訴,父親說我無事生非,不聽后母的話,處處和后母對著干。就算有了后母就有后爹,也不至于如此作踐我吧。
還有,我母親嫁到竇家,嫁妝足有兩萬兩,外加十幾個陪嫁奴仆。他們卻只給我準備了三千兩的嫁妝。我母親只有我一個孩子,按規矩,母親的嫁妝應該全部給我。”
陳觀樓直不諱地提醒道:“你說的這些,只能證明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證明不了他是假冒的爹。”
竇淑苦笑,“我還有別的證據。竇家原本是人丁興旺的家族。我兩歲的時候,父親進京趕考。四歲的時候,因為祖父過世,父親回家丁憂。你們猜不到后面發生了什么事。”
陳觀樓一臉驚詫,他已經猜到了。
純陽真人似乎也猜到了,皺起了眉頭。
竇淑繼續說道:“半年后,我祖母過世,死不瞑目!又過了半年,我母親過世,同樣死不瞑目。下葬的時候,眼睛都沒能合上!
我的幾個叔叔姑姑,在后面的十年時間,陸續過世。你沒聽錯,他們都死了!包括族里的一些長輩,尤其是了解我父親為人的長輩。
竇家的老仆,現在一個都不剩。竇家現在用的仆人,都是后面買進來的。另外,我母親的陪嫁奴仆,死得只剩下一位耳聾眼瞎的嬤嬤。嬤嬤住在鄉下田莊,我曾去看過她,她抓著我的手,一直念叨著‘他是假的,他是假的’!還有,我現在的后母,你們猜不到她是誰!”
“跟你口中的小廝有關系?”陳觀樓直問道。
竇淑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后母嫁進來之前,跟竇家唯一能扯上關系的人,就是那位酷似我父親的小廝。二人是青梅竹馬,遠房表兄妹的關系。
這些,都是這幾年我陸陸續續了解到的情況。若他是假冒的,竇家死得就只剩下我一人!若他真是我父親,我就想問一句,竇家究竟犯了什么天條,以至于都快死絕了,只剩下我們這一房!”
“若他是假的,他為什么留下你?就因為你是閨女?”純陽真人不太理解。
如果假冒的竇安之真的殺光了竇家人,為什么獨獨留下竇淑?
不太合理啊!
陳觀樓也有此疑問。
竇淑抬手,輕輕擦拭眼角的淚痕,“因為我的外祖!他還需要我外祖家的助力,我是最好的籌碼。若我死了,我母親的嫁妝,他們也留不住。外祖家一定會拿走嫁妝。價值兩萬兩的嫁妝可不是小數目。
我那個后母,小戶家出身,根本不懂理財,能守財就不錯了。我那個父親,貌似在官場不是很順利,需要花錢的地方有很多。外祖家給母親準備的嫁妝,多是能生財的店鋪和田莊,甚至在某個商戶那里還有股份,年年都能分錢!”
“既然你有這么多證據,為何不告官?”純陽真人很疑惑,“去大理寺告官,這么嚴重的事,冒充官員,大理寺一定會受理。”
陳觀樓卻搖頭,說道:“子告父,仗一百!別管有理沒理,先打一百杖!她這小身板,案子還沒受理,就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