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素謫表情一訝,剛要勸說,卻看見紫荊女王匆匆轉身離開。
一會之后,紫荊女王一身便服,束發挽巾走了出來。
香素謫道:“陛下,帶上護衛吧。”
“不,我一個人去!”
一匹白色的駿馬飛奔出皇宮,馬背上一個俊逸的人兒。
紫荊女王快馬奔馳,追上車隊要送他們一程,在動身的時候她不愿意出來送別,卻是知道,自己一定會克制不住,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她不想在臨別之際留下殘缺,可這一刻她卻非要送一程不可,表達自己的心意。
風呼呼在耳邊作響,刮的她臉頰生疼,視線盯著前面,期待看到車隊,似乎要這樣永遠追下去。
當看見前方緩緩前行的車隊,紫荊女王卻立即放慢速度,遠遠的跟隨著,一切來得太快,她又不想就這么結束了。
易寒并不知道紫荊女王一人騎馬跟隨一路相送,倘若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勸紫荊女王立即回去,她已經有了身孕,如何能夠快馬顛簸,理應好好休養身體才是,只可惜他不知道。
隨著離開紫荊皇城,易寒也漸漸驅散了心中那股惆悵不舍之情,一心念著歸國,紫荊國,我走了!這人生美好的回憶,我會永遠的記在心中。
素來養尊處優的紫鳳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門在外,左右沒有人照顧,一切都要靠著自己,真正嘗到了風霜雨露的辛苦,每當夜晚降臨,她孤寂一人便會忍不住想念著離自己并不遠的易寒,沖動的想不顧一切奔赴他的懷中,感受他溫暖的懷抱,可每一次她都強忍了下來,告訴自己不能這么做,這種糾纏只是徒增痛苦卻對結局于事無補,她克制著對易寒的思念,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時才會感到一絲幸福和安慰,然后緊縮著在寒夜中索索發抖的身子,憑著那甜蜜的回憶熬過寒夜。
隔日身心疲憊的她看到前方繼續前行的馬車,陽光灑在身上,卻立即感到溫暖并充滿力量。
她一直告訴自己,已經送的夠遠了,該回去了,可是每一次看見前方的馬車,她便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癡癡傻傻的跟了一整天,當夜晚降臨,露宿的時候,她卻立即后悔了,因為每一個夜晚對她來說都是痛苦難熬的寒晚,她一邊要孤單的抵御寒冷,一邊要忍住心中那入骨的思念,她甚至不知道她一路相送已經十天了,這十天她一個人,過著同樣的每一個夜晚,這種飽受精神摧殘的痛苦,卻為何能夠一直堅持下去。
隔日一早,紫荊女王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這一別就永遠無法再相見,我再送他一天,就一天!”心里這么欺騙自己,白色駿馬卻不知不覺的跟了上去。
天色漸暗,枯燥無聊趕路的一天又過去了,路途遙遠,卻還沒有離開紫荊國境,易寒好幾次的回頭看著自己走過的路,走的越久,越覺是那么的不容易,人生哪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在趕路的途中,倘若有一天我要回來看她,卻是如此的千辛萬苦,或者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你為什么不準我再踏入紫荊國的土地呢,是否你覺得見上一面并不能夠補償千里迢迢的千辛萬苦,可是我覺得值得。
馬車在荒山野嶺停了下來,易寒下了馬車,只見前方橫跨著一道連綿起伏的山脈,云蒸霞蔚似一條彩帶一般橫披在山巒中間,云下崗巒碧翠,云中雪峰皎潔,云上白瑩耀眼,此刻臨近夕陽,在夕陽的輝映下,那云朵變得昏紅,雪峰如披紅紗,嬌艷無比。
易寒知道到了玉鳳雪山,過了這玉鳳雪山便臨近紫荊國和大東國的邊界了,這玉鳳雪山并不是唯一的必經之路,不過卻比繞過玉鳳雪山要節省幾天的路程,這玉鳳雪山海拔較高,半山腰之上常年積雪,半山腰之下崗巒碧翠,因地理氣候的特殊原因,卻形成了陽春白雪的奇景。
山上冰天雪地,山下生機勃勃,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子鳳下了馬車走了過去,笑道:“前面就是玉鳳雪山了,周圍沒有人家,我們今晚就在山下露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啟程動身。”
易寒道:“我記得,這玉鳳雪山一天是走不過去的。”
子鳳道:“是的,明晚要在山上過夜,這山上冰天雪地,寒冷入骨,而且這會已經是初冬了,晚上會更加的凍骨,所以今天我們要做好準備,水、食物、取暖的干柴、保暖的衣物都要準備好。”
易寒笑道:“我倒覺得不必大驚小怪,一個玉鳳雪山而已,再
惡劣的環境我都經歷過。”
子鳳笑道:“有備無患。”說著問道:“我看你這些日子念念不舍的樣子,怎么是我離開家鄉,怎么你卻比我要黯然惆悵?”
易寒笑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多愁善感。”
子鳳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這個人多情。”
易寒問道:“你不留念嗎?”
子鳳輕輕道:“我留念,只是我常行走四方,早已經習慣了。”
易寒道:“這一次卻不一樣,不知道歸期是什么時候?”
子鳳淡淡道:“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只不過有些”話說一半卻突然停住。
易寒問道:“有些什么?”
子鳳笑道:“不說了,多說無益。”
易寒道:“你還是如此的理智,一個人太過理智是很可怕的。”
子鳳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一個理智到沒有情感的人,我失去理智過?”
易寒饒有興趣的問道:“什么時候?”
子鳳笑道:“你想問哪一次?”說著卻自己應道:“在戰場上,你是我的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卻放了我的敵人,這算不算失去理智。”
易寒問道:“那一次你雨夜追了出來,算不算失去理智?”
子鳳笑道:“我慶幸我當時糊涂失去理智。”
易寒忍不住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語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對子鳳的感激,幸好自己并沒有虧欠她,可是那些并不幸運的人兒呢。
子鳳輕聲道:“松手,莫要讓人看見了,我現在可是負責驅逐你處境的人。”
易寒哈哈笑道:“好,過了國境,我再抱你。”
子鳳微笑:“你回車內歇息,我去安排一下。”
這是車隊第一次在荒山野嶺露宿,子鳳曾為一軍統帥,這種事情卻難不倒她,很快就將一切安排的條條有序,而馬車內早就準備好的帳篷被褥卻派上了用場。
用過晚餐之后,所有人返回遮風的帳篷內過夜養足精神。
而一路相送到玉鳳雪山下的紫鳳可就沒這么好過了,荒山野嶺的,她獨自一人,卻什么都沒有準備,吃的也只剩下早些時候在街市購買的一點干糧,她一路上癡癡傻傻的跟著,那里會考慮到這些,她縮在隱蔽的角落慢慢感受夜降寒臨的滋味,看著遠處亮著的火光,心中竟有些羨慕,若是眼前有一堆火就好了,她的要并不多,不是遮風的帳篷,保暖的被褥,只是取暖的一堆火,作為女王,她也有這么一天,羨慕別人擁有而自己卻沒有的東西,這會發現除了處理國事,發放號令,她卻什么都不會,甚至連弄點吃的能力都沒有。
雖然寒冷饑餓,僅省的一點干糧,紫鳳卻不敢動用,因為她知道明日還要上雪山,雪山之上白雪茫茫,什么都沒有,沒有點吃的,她一定會凍死餓死,手里緊緊拽住那殘存不多的干糧,從來沒有覺得一點干糧對自己是如此的重要,寒冷和饑餓侵襲她的身體,好幾次她都把目光望向干糧,就這樣盯著,可好幾次她都忍住饑餓的沖動,別過頭去,把自己還殘留有食物的事情給忘記吧,忍一晚上吧,明日一早太陽出來就會好許多,從來都是衣食無憂受人照顧的紫鳳,終于嘗試到一個人活在這世上的艱難辛酸,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獨,轉移注意力望著漆黑的夜空,漸漸的只感覺自己好疲憊,竟昏昏睡了過去,諷刺的是,這是這些天她最快入睡的夜晚,寒冷與饑餓,讓她忘記了去思念易寒。
夜更深了,露水也更重了,卻不知道是饑餓還是寒冷讓她醒了過來。
紫鳳覺得自己不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今晚就敖過不去,可是這殘存的干糧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動,撫著自己的小腹,暗忖道:“我就算能忍著寒冷饑餓,肚子里的她也忍受不了啊!”想到這里卻站了起來,打算要弄的什么吃的。
女人有時候真是一條筋,將干糧吃了,熬過這一晚,明日返回就是了,何必要一直送下去,但是紫鳳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紫鳳遠離車隊露宿的營地,踏步慢慢尋找著可吃的東西,走了一會,饑餓的她目光銳利的發現,在灌叢矮竹處藏著一只白腹錦雞朝她露出屁股,紫鳳情不自禁的舔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還沒靠近幾步,那只白腹錦雞卻敏銳的察覺到危險,動若脫兔的快竄,紫鳳見狀,似珍寶就要從自己眼前溜走一般,猛地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身體整個撲到地上,卻雙手空空沒有捉到,紫鳳顧不上疼痛,立即起身朝白腹錦雞奔跑的方向追了上去,撲了幾次都落空,本來饑餓的她體力再經此消耗,動作已經變得緩慢,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白腹錦雞竄入灌叢消失不見,眼眶忍不住一紅,終還是沒有掉下眼淚來,堂堂女王陛下因為捉不到一只白腹錦雞而落淚豈不可笑。
若是易寒看見,就知道這種方式是捉不到野雞的。
就在黯然絕望之時,突然聽見溪水的聲音,紫鳳臉露喜色,打起精神奔赴過去,溪水并不深,憑著銳利的眼睛,可見到水中游動的魚兒,紫鳳用匕首削尖竹子,看準時機朝水中扔去,畢竟武藝不錯,一出手就打中目標,紫鳳歡喜的涉水去撈那條浮出水面的魚,褲腿染濕了也不知道。
早知道用這種方式捉雞,成功率不就高了許多,只可惜那只白腹錦雞都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了。
紫鳳用匕首刮掉魚鱗,就這樣切下一塊塊生的魚肉放入口中,卻十分的滿足,有的吃已經不錯了,至于吃什么并不重要。
易寒來到子鳳的帳篷,子鳳已經褪下外衫蓋被而睡,聽見聲音,卻敏銳的睜開眼睛,見是易寒,笑道:“你不好好睡覺休息,來我這里干什么?”
易寒笑道:“有點冷,我怕你凍著了,特來給你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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