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真沒想到耿氏連這事都告訴了她。
其實這次她是誤會了,耿氏就是再不吝,也不至于對年紀尚小的女兒講這些,這都是陸蔓玉自己偷聽來的。
陸蔓玉偶然聽到母親向父親議論大伯母的往事,當時母親還很罕見的被父親教訓了一頓,讓她不要總提這些陳年舊事。
陸蔓玉本以為陸清容多少也應該有些了解的,現在卻發現只是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頓時覺得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氣盡失。
但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本也只是想看看熱鬧罷了。更何況,那個賀青宛一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樣子,若真是因此不再來女學,自己就又變成了這里最沒身份的一個。
賀清宛的父親賀楷,這十年在禮部主事的位子上就沒挪過窩,現如今已經被陸亦鐘越了過去,如果不是有邱瑾亭這個縣主表姐,賀清宛是絕對來不了這個學堂的。
康寧縣主邱瑾亭,正是邱沐云的大哥邱永安和成陽公主之女,原本身份就尊貴,自從去年得了個縣主的封號,更是變成了女學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陸蔓玉心中思緒千回百轉。
陸清容看著她臉上時而糾結、時而舒展的神情,心中不由感慨她這位三姐的心思也太多了些。
環顧學堂一周,此時來的人總共也不到二十個,屋中一多半的座位都空著。
“不是說辰正時分上課嗎,怎么人還沒來齊?”陸清容輕聲問道。
“沒什么齊不齊的,又不指著咱們去考狀元,今天的人就不算少了!這里是每隔兩天有一天的課,先生也不會對出勤做出要求的。”陸蔓玉轉頭看著陸芊玉繼續道:“就是留下來的功課,做不做也都不強求。”
見陸芊玉一聽這話那副松了口氣的樣子,陸清容實在沒忍住笑。
此時,學堂前側的那座屏風后面有了動靜,是今日的先生到了。
“看來今天是輪到賈先生上課。”陸蔓玉坐在陸清容和陸芊玉的中間,小聲跟二人說道。
如果是甄先生的話,自然不用坐在屏風后面了。男女有別,這在名門世家的女學中是非常嚴格的。
陸清容抬眼望去,透過那座四扇梅蘭松柏雕花屏風,只能從縫隙處隱約看到此人穿著一襲青灰色的外衫,再看不清其他。
很快,屏風后面便傳出了那位賈先生低沉而平淡無波的聲音。
今日講的是《列女傳》第二卷仁智傳里的一篇,叫做許穆夫人。
賈先生引經據典、口沫橫飛,竟是將短短一小篇文章講成了好長的一個故事。
陸清容心中暗暗佩服,怪不得只是個不出名的秀才,卻能到這燕國公府的女學來坐館。
這個故事以前陸清容曾經聽過。
許穆夫人的父親衛懿公讓她嫁給許國,而她自己則認為嫁去齊國對衛國更有好處,但后來還是被父親執意嫁去了許國,導致衛國臨難之時未能及時援助,國力折損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