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陸清容一跳:“你這是怎么了?”
陸清容一邊說,一邊想把她拽起來。
綠竹卻執意跪在那里不動。
“剛才奴婢過去正屋的時候,二夫人也在旁邊。”
一聽說耿氏也在,陸清容想起方才陸芊玉的話,頓時有些明白過來。
此時綠竹也有些慌亂地講了起來:“開始的時候,夫人只是囑咐我日后在侯府要多陪著小姐,說小姐年紀小,莫要讓小姐過早……過早與世子獨處。”綠竹越說聲音越小,“可是后來二夫人接過話,讓我日后機靈著點,既然小姐還小,我就要多替小姐服侍世子……”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雖然是意料之中,陸清容還是難免皺起了眉頭。
“奴婢當時都嚇傻了,有心反駁二夫人的話,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夫人見了,許是知道我心中不愿,便也沒有繼續為難,只是讓我不要把二夫人的話放在心上,把小姐照顧好便是。”
說到最后,綠竹的聲音已經有了些顫抖。
綠竹的反應倒是和陸清容想象之中一般無二。
陸清容心里清楚,耿氏這話說得已經很直白,平日和丫鬟婆子們接觸頗多的綠竹,絕對不會如同陸芊玉一般,認為通房丫頭就是做姨娘陪著夫人解悶的。
“既然母親都說讓你不要放在心上,旁人的話,你權當沒聽到就是了。”
“可是……夫人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嗎?”綠竹仍舊十分擔心。
當時尹屏茹的態度十分晦澀,也不怪她有些拿不準。
原本尹屏茹的確是存了這個心思的,想著綠竹要是愿意,對陸清容來說總是多了一層保護,只是她并沒打算強行命令,而是打算先看看綠竹的態度,所以耿氏說出那番話之時,她并未阻攔。
然而綠竹的態度非常明顯,她不
愿意。
故而尹屏茹也就沒有再提。
但綠竹并不知曉尹屏茹心里的曲折變化。
陸清容有些了然,知道她心中的擔心,直接回答道:“母親都說了,你還不相信不成?她若真是要你去……也用不著跟二嬸演雙簧啊,肯定直接就吩咐你了!”
綠竹也是當事者迷,現在聽了陸清容的話,終于放下心來。
“你也真是的,平時倒是挺精明,怎么能迷糊成這樣!”陸清容再次伸手過去,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綠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不是害怕么,當時腦子都是懵的……而且夫人對我們母女二人恩重如山,若真是夫人的吩咐,就是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得照樣去啊!”
“別瞎說,哪來的刀山和油鍋!”
陸清容笑著打趣她,心里卻明白,綠竹所說的話的確是真心的。
當年她和丁媽媽被賀府趕出來的時候,是尹屏茹收留的她們,而且并沒有打算要她們的身契。
是因為綠竹她爹為了躲賭債,帶了比她小兩歲的弟弟一走了之,讓當時的丁媽媽十分擔心,既希望能把兒子找回來,又怕孩子他爹還不上賭債干脆把她們母女也賣了去,這才主動要求放下自由身,與當時的尹家簽了賣身契。
前兩年尹屏茹曾提起要將身契還給她們,丁媽媽和綠竹都執意不肯,表示要知恩圖報,一輩子服侍夫人和小姐。
此時看著綠竹依舊一副緊張的模樣,陸清容也鄭重地說道:“到了侯府以后的事,自然由我為你做主,我是不會強迫你的,這你總該相信吧?”
綠竹想都沒想就使勁點了點頭。
陸清容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母親說陪嫁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已經都定好,只是身邊還需要四個丫鬟,讓我自己拿主意,你去幫我問問,紫藤閣里那些個丫鬟有沒有不愿意離開陸府的!沒剩多少時間了,趕緊把這事定下來才好。”
綠竹這才恢復平日的沉穩,應下了這差事。
只是她心中仍然不免有絲忐忑,就怕夫人會在這兩天里突然反悔。
待到第二天晚上,尹屏茹過來紫藤閣找陸清容的時候,綠竹連忙有些慌張地避了出去。
陸清容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佯裝嗔怪:“娘,您看您把她嚇的!”
尹屏茹聞也不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她這定是怕您反悔呢,您不是真的反悔了吧?”
“當然不是!”尹屏茹正色道:“我過來是找你的。再過兩天就是三月十六,明日你的嫁妝就要提前送去靖遠侯府了,我這里還有些東西給你,你自己收好。”
說完,就遞過來兩個紫檀黑漆描金木盒。
陸清容伸手接過。
打開上面那個木盒,里面赫然放著一沓銀票和很多張地契。
銀票除了最上面幾張是一百兩一張的,其余皆是千兩面額。
而那些地契大都是京城附近的莊子,也都在順天府內。
“母親,這?”陸清容覺得,這實在是有些多了。
雖說靖遠侯府送來的聘禮十分夸張,但這嫁妝水漲船高得也太過了吧!
“這里地契本就是我和你父親之前準備好的,只是銀票多加了些。”尹屏茹緩緩說道:“那也是把靖遠侯府送來的聘禮都折成了銀票,那些真金白銀畢竟太招眼了,還是這樣既方便又踏實。”
陸清容見母親十分堅持,也沒有在多說什么。
正要打開下面那個木盒,尹屏茹突然說道:“這個就先不用看了,你暫時也用不上。只不過是嫁妝必備之物,你找個妥善的地方放起來就是。”
“哦。”陸清容嘴上答應,心里卻忍不住好奇。
“那你先收拾吧,我看你這里的東西還都在外面擺著。”
說完,尹屏茹就離開紫藤閣回了正屋。
尹屏茹前腳走,綠竹后腳就進來緊張地盯著陸清容看。
“跟你沒關系,是給我送東西來的!”
聽了陸清容的話,方才放心地又出去了。
而此時陸清容卻開始盯著那個剛才沒打開的盒子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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