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軒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蔣軻年紀也不小了,原本早就該開始議親,只是有我這個沒成家的哥哥擋在前頭,吳夫人如此賢明,又怎么可能越過我去給他議親!”
“咱們的婚期定得如此倉促,想必也跟這個有關系吧?”陸清容隨口問道。
“有沒有關系我也不能確定。”蔣軒語氣淡淡的,“只是此刻吳夫人的確已經開始張羅著給蔣軻議親的事了!”
陸清容心下了然。
至于吳夫人給蔣軻議親一事蔣軒是如何得知的,他既然沒有說,她便也沒問。
“可定下了哪家的小姐?”陸清容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了。橫豎都跟咱們沒多大關系。”蔣軒看著陸清容,臉色突然變得鄭重起來,眼神亦十分嚴肅,“這些年來,侯府是侯府,榆院是榆院,早就不再是一回事了。”
陸清容似懂非懂,本想確定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卻因看到蔣軒神色之間夾雜的一絲分不清是傷感還是落寞的情緒而作罷。
侯府是侯府,榆院是榆院。
一整個晚上,陸清容都在心里掂量著這句話。
蔣軒口中的“這些年來”,想必就是從姜夫人離世開始算起的吧?
他那憂傷的神情也是因為這個嗎?
陸清容還記得十幾年前,她們搬家那次路過榮恩街的時候
,那場聲勢浩大的出殯場景,以及如同銀山壓頂般的送親隊伍。
當時的蔣軒年紀尚小,抱著姜夫人靈位走在最前面的他,雖然有著浩浩蕩蕩的人群陪伴,卻給她一種形單影只的感覺……
想到此處,陸清容的情緒也跟著有些低落起來,且一直持續到了就寢之時。
她和蔣軒依然和前幾日一樣,一里一外,在屏風的兩邊都點著微弱的燈光。
“你們今天一共下了幾盤棋?”陸清容率先打破了寧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蔣軒有些落寞的神情,讓她總想著緩解下氣氛。
“四盤。”蔣軒的聲音悠悠地從外間傳來。
“這么說你贏了兩盤?”陸清容一副驚訝的口吻。
“你不相信?”
“有點。”陸清容繼續道,“我父親的棋藝有些造詣,連江先生都不常能贏他的。”
“那改天咱們倆對上一局,讓你檢驗一下如何?”蔣軒的聲音中透著輕松。
“我不怎么行……”陸清容實話實說,“記憶中我就從來沒有下贏過父親。”
“呵呵。”蔣軒不加掩飾的笑聲傳了進來。
陸清容不當回事:“不過想想,那么長的時間里,你們只下了四盤,估計還真是棋逢對手了。”
“那么長的時間,你都待在紫藤閣嗎?”蔣軒也有些好奇。
“后來過去的,之前在母親那里。”
外間的蔣軒停頓了片刻,方才問道:“可有提到我?”
“啊?”陸清容不解他何出此問。
“中午宴席間,我總覺得你母親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大對,該不會是對我有什么成見吧?”蔣軒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陸清容一時語凝。
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坊間那些各式各樣的傳嗎?
尹屏茹若是對他沒有成見,那才真是奇怪了。
陸清容不知該如何作答,所幸沒有直接回復,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母親的確提醒了我一件事,跟你也有些關系……”
聽著里間傳出的話語有些吞吞吐吐的,蔣軒也控制不住好奇:“什么事?”
“成親之前,母親原本就想專門給我準備一些……陪嫁丫鬟的,想來是時間著實倉促,最后才沒有……”陸清容艱難措辭著,心里慶幸此刻中間有那扇屏風隔著,沒人能看到她已經有些發紅的臉。
這話說得斷斷續續,但蔣軒卻聽了個明明白白。
“然后呢?”蔣軒淡淡的聲音傳進來。
“沒有然后了。”陸清容這話開了頭,發現也不是那么難以啟齒,“我現在是你的妻子了,理應為你打理內宅,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說。”
話音未落,陸清容就立刻發覺自己這話實在有些歧義,連忙補充道:“比如要把誰收房之類的……”
這不補充還好,蔣軒聽了她后面這句,更是笑出了聲:“說了半天就是為了這事兒啊!”
“你可有中意的人選?”陸清容話一出口,竟然感覺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兩世為人,她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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