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的表情倒是依舊十分平靜,看不出有什么情緒,但她一直顧自吃著自己碗里的米飯,即使夾菜也只夾離自己最近的那盤她平時并不怎么喜歡的清炒芥蘭,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別處,更別提說話了。
直到二人悄無聲息地用過晚飯,蔣軒才清楚地意識到,陸清容這是不高興了。
就因為自己剛才唐突的問話嗎?
蔣軒開始總覺得不至于,以他這幾個月對陸清容的了解,她絕對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而且有什么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想是再過片刻應該就好了。
可沒想到的是,直到晚上二人在內室的屏風兩側分別就寢,陸清容依舊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直接導致了他一整晚都沒睡踏實。
而陸清容也同樣失眠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的確是因為蔣軒問到江凌的事而有些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委屈。
畢竟從始至終自己對江凌都沒有半分意思,也沒有做過任何越矩之事。
更何況即使是江凌,她也尚不能完全肯定他到底真的對自己有心,還是純屬性格灑脫而導致的行事隨意。
但陸清容其實很快就想通了,蔣軒很可能也就是隨口一問,未必是對她有什么猜疑。
她后面之所以仍舊有些郁悶,并非因為蔣軒,而是因為她自己
。
越是回想晚飯前二人的對話,越感覺蔣軒的話沒有半分不妥,平時他們也都是這樣聊天的,甚至今天蔣軒并沒有跟她開過任何的玩笑。
而越是這樣,陸清容心里越糾結。
為什么蔣軒只是隨口提到了江凌,她就如此小題大做起來?
是對自己的過往沒有信心?
還是不能接受蔣軒對自己有半分的不信任?
然而不管是因為什么,都只能說明一點:她對蔣軒的感情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似乎有些期待與蔣軒的關心能夠更加親密一些。
至于是友情發展到后來變得想要獨占,還是又有了其他說不清的情愫,她自己也不十分確定。
而越是不確定,她心里就越是忐忑。
到最后變成了一見到蔣軒,就有些慌亂,不知道該說什么。
之前二人那種輕松隨意的相處氣氛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比陌生人還不如的局促不安。
蔣軒原本還想著,以陸清容的脾氣,即使再生氣,睡醒一覺也應該忘得差不多了。
沒承想第二天一早就看到了頂著兩個黑眼圈的陸清容,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也只得到了“沒事,中午歇一歇就能緩過來”的說辭,便沒再有其他交流。
之后連續好幾日,陸清容雖然不再像那天一樣一句話不說,卻突然變得格外客氣起來,有問必答,有求必應,但那種疏遠的感覺無論如何都是藏不住的。
不只是蔣軒心里既納悶又別扭,陸清容同樣也不希望這樣。
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再找回原來那種輕松相處的狀態。
有些情緒就是這樣,來得猝不及防,讓人不知該如何面對。有時即使在理智上已經完全想通了,但就是沒辦法指揮行動。只要一做事,一開口,那些本以為克服了的情緒又會突然出現,讓一切都難以再恢復如初。
陸清容的心情如此糾結而復雜,但蔣軒卻是不知道的。
他現在的認知只有一個,那就是陸清容生他的氣了。
故而他這幾天的目標也只有一個,就是想辦法讓陸清容消氣。
好在二皇子還在新婚之中,而羽林衛的差事向來不用他操什么心,故而這些天他基本都是待在榆院,一日三餐,頓頓不落,還不時找些話題跟陸清容閑談,卻一直都未見什么進展。
這天用過了早飯,蔣軒從書房寫字回來后,饒有興致地過來找陸清容:“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你還從未去過!”
“可是一會兒甄先生要過來上課的。”陸清容本不想掃了他的興致,但也只能實話實說。
“我已經提前派人去告訴了甄先生,今兒個不用過來上課了。”蔣軒早有準備。
陸清容微微有些驚訝,原來他并非臨時起意。
“我們要去哪兒?”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那我穿些什么合適?”
“輕便些就好。”
陸清容點了點頭,很快回房更衣完畢,跟著蔣軒一起坐馬車離開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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