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吳夫人的質問,陸清容完全不曾慌張,正要開口解釋,卻被蔣軒搶了先。
“夫人莫怪,這是我的意思!”蔣軒的口吻頗為恭敬,卻并不在乎她的反應。
吳夫人見他這樣大包大攬,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分明是在包庇那個陸氏,鬼才信這是他的意思!
屋里頓時安靜下來,一時間沒人再說話。
邱瑾亭悠然坐在那里,置身事外一般,像是在看戲,嘴角還毫不掩飾地掛著一絲淺笑。
蔣軻有心要替蔣軒說話,又怕惹惱了母親,正在舉棋不定。
倒是唐珊忍不住出來幫腔,卻是替吳夫人說話:“母親也是好意,想著侯府這些日子一直陰霾不散,想趁著今天這大喜的日子,好好慶賀一番,權當給侯府去去霉運了!”
這其中的話里有話,邱瑾亭聽得清楚明白,卻是笑意不減,理都沒理她。
蔣軒更是未曾理會,直接對吳夫人道:“我是想著,既然大家一直都沒跟父親提出征的事,索性就一路瞞到底吧。若是場面弄得太鬧騰了,驚著他老人家,也是一番罪過。倒不如像現在這般,咱們心里各自高興,也就成了。”
各自高興?
吳夫人心中暗忖,她怎么可能會高興!
吳夫人早已氣得不輕,正欲找個借口發作一番,偏偏這時候宮里來了旨意,她也只得暫且作罷。
眾人匆匆移至前院接旨。
前來傳旨的,又是皇上身邊的那位常公公。
內容無甚新意,仍是以賞賜為主。
蔣軒漠北征戰有功,由原來的羽林衛同知,直接升任羽林衛指揮使。
宣讀過旨意,常公公即刻補充道:“這只是剛開了個頭,漠北大捷,論功行賞必不可少,之后還會有接連不斷的賞賜傳來,還望靖遠侯世子做好準備才是!”
常公公此時的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隨和親近。
蔣軒不曾怠慢,連忙謝過。
看著常公公身后,幾個小太監吃力端著的御賜黃金,還有地上擺放的幾只木箱,蔣軒打心底里覺得,這賞賜應該不算少了,想及常公公的話,難免又有了幾分擔心。
常公公未曾久留,簡單寒暄過后,便要離去。
蔣軒打算親自送常公公出府,同時還狀似不經意地看了陸清容一眼。
陸清容心領神會,悄悄帶著綠竹,跟著蔣軒一起出了門。
送至府門,常公公并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紫檀雕花木盒,遞給蔣軒:“這是咱家的一片心意,恭賀世子凱旋而歸。”
常公公的語氣平穩,不卑不亢,既無居高臨下之氣,也無諂媚逢迎之感。
盒中所放的,是一個小小的海屋添籌擺件,外圈是白色翡翠,內里的顏色要鮮艷許多,雖成色普通,雕工卻甚為精湛。
然這禮物倒在其次,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蔣軒這已經是第二次收到常公公的禮物了。上一次,是借著他大婚的由頭。
宦官近侍,歷來都是只進不出的,尤其到了常公公這種地
位,更是不會輕易送禮于人。
這其中的意義,甚至可以說比今日得到的賞賜更為重大。
陸清容站在旁邊,心里同樣踏實了不少。
如果說剛剛那些明面上的御賜之物,讓他們難免在受寵若驚的同時懸起心來,那么眼前這個小小的翡翠擺件,則是讓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常公公未再多,禮物送出,便告辭而去。
蔣軒這才拉著陸清容回了榆院。
“咱們不回去吳夫人那邊嗎?”畢竟剛才是被傳旨的事打斷,現在就這么走了,陸清容總覺得怪怪的。
“好不容易出來了,你還想回去啊?”蔣軒笑得玩味,“剛才要不是正巧宮里來人,我看她恐怕真打算發作一通。”
陸清容身旁只綠竹一人跟著,蔣軒那邊也只有墨南和硯北,他們說起話來并不至于太拘謹。
陸清容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
“走,趕緊回去,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蔣軒加快了腳步。
陸清容連忙跟上,礙著有旁人在,也沒敢問具體是什么事,生怕他說出什么不妥的話來。
然而到了榆院,卻并沒能讓他們如愿。
此時的堂屋內外,遠比剛才的外院還要熱鬧。
榆院的丫鬟婆子們,全都聚集在了這里,屋里屋外一大群人。
與沁宜院相比,眾人臉上的喜色都更顯真摯。見蔣軒回來,即刻紛紛行禮,嘴里說著各種道喜的吉祥話。
陸清容連忙讓綠竹將事先準備好的賞錢拿過來,每人一兩銀子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