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軒發現門口站的是陸清容,怒氣立時少了幾分,待再看一眼跌坐在地的吳十娘,卻又變得雙眉緊鎖。
陸清容更是愣在原地。
正在她打算張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吳十娘見狀,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直接從地上爬到蔣軒腳邊,一只手抱住他的小腿不撒手,另一只手繼續用絲帕抹著眼角。
這次她并不是干打雷不下雨了。
只見她的抽泣聲愈發真實,而手上的絲帕也逐漸濕潤。
剛才蔣軒的暴怒,讓她嚇得夠嗆,此刻仍心有余悸,這情緒并不完全是裝的了。
陸清容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有點發懵。
剛才蔣軒從內室出來時,曾經在凈房門口跟自己打過招呼,距現在還不到一刻鐘的時辰。
就這么短的工夫,讓她很難想象能發生什么事情導致眼前的情形。
蔣軒卻絲毫沒有猶豫,仿佛腳下的人不存在一般,徑直往門口走去。
而他的力量之大,行動之堅決,直接就甩開了吳十娘的手,朝著陸清容這邊走過來。
“怎么沒披件衣裳?”蔣軒看了看陸清容身上的夾棉小襖,仍嫌不夠地皺著眉,“頭發還沒干透,怎么就跑出來了?”
“剛才墨南拿來一封信,說是嘉峪關那邊送來的。”陸清容舉起手里的信封,瞥了一眼遠處仍倒在地上的吳十娘,聲音放低了許多,“我擔心是與薩托有關,亦或是別的什么要事,這才想著給你拿過來。”
陸清容沒有說的是,她知道蔣軒在懷念姜夫人之時,肯定不希望旁人打擾,這才不顧沐浴后半濕的頭發,親自前來。
蔣軒聞,伸手接過信封,卻沒有急著拆開,而是轉身回了屋內。
輕車熟路地從靠門這邊的一口樟木箱子之中,取出一件墨色斗篷,出來幫陸清容披上,尤其小心地用其上的帽子遮住了她半濕的頭發。
緊接著,蔣軒方才拆看那信,看了起來。
不消片刻,蔣軒便抬起頭來,雙眉舒展,對著陸清容一笑:“沒什么大事,只
是留在漠北幫助百姓戰后重建的將士們,匯報了一些進展,畢竟他們也背井離鄉的,估計是想回來了。”
蔣軒話音剛落,庫房門前的院子里,人逐漸多了起來。
畢竟剛才蔣軒的大聲怒喝,將榆院里不少的下人都喊了來。
首當其沖的,便是那個今日在當值的婆子。
此時她站在最前面,看著世子爺和夫人站在門口,而透過大敞著的屋門,跌坐在地的吳十娘那哭泣的模樣清晰可見。
那婆子見狀,早已嚇得全身都有些發抖。
“今晚是誰當值?”蔣軒果然質問道。
“是……奴婢。”婆子的雙腿都快要站不穩了。
蔣軒甚至沒有再問上一句,就沖著后面跟來的丫鬟仆婦們吩咐道:“帶下去吧!明日天一亮,就趕出侯府!”
院子里的眾人聞,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要知道,世子爺雖然為人冷傲,但自從搬到榆院,直到現在,從來沒有趕走過任何一個人。
或許也正是這份仁慈,才讓有些人心懷僥幸,膽大妄為起來。
此時,那婆子聽了這話,雙腿登時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