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顆生動而充滿活力的血細胞,匯入了這條由北向南的大動脈之中,如羚羊掛角,再無跡可尋。
收費站里,剛剛遞給車子一張路卡的“微笑小姐”,自然是這一幕當之無愧的第一目擊者。
此時的她,似乎忘記了近乎本能般的職業性微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騎絕塵而去的加長林肯。
在她的職業生涯里,還是第一次見到敢于沖撞特警路障的車輛。
與此同時,她的心里還有一些莫名的擔憂,剛剛那個年輕的司機看起來還是蠻和善的,警察為什么要抓他呢,他就算上了高速,能跑得掉么……
跑得掉或者跑不掉,這不是“微笑小姐”應該關心的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雙方當事人自然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東子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既然決定了要跑,既然前方有路,那就只管跑唄,被抓住了就逃,逃不掉就算了,大不了一死,屁大點事兒!
再說,他對自己的逃跑能力還是十分有自信的,這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做過。
那時候還沒有這么好的車,還沒有這么多的關系,不還是好好地活到今天,這一次,只是帶著一個頑皮的女孩子離家出走而已,能有什么難度?
而那些特警們心里的想法,自然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東子跑掉。
就在東子發動汽車的一瞬間,這些訓練有素的職業警察們就緊緊地捉住了手里的槍。
可當他們的食指扣在扳機上時,卻突然想起來,今天的這次特殊行動雖然給他們配發了槍支,但是并沒有給他們開槍的權限。
頓時,兩名年輕的特警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僅僅是一愣神的時間,這輛如同幽靈一般的黑色加長林肯就已經竄出去老遠。
兩名特警不能開槍,不代表其他的人都不能開槍。
剛剛那個高高瘦瘦,氣質陰惻惻的鷹眼,隔著老遠距離就開口下命令,讓特警搜查。
可還沒等他走過來,他們的車就已經沖了過去。但他的反應卻是不可謂不迅捷,不可謂不果斷。
在鐵血與戰火之中,在無數次生死一線間磨礪出來的反應能力以及他自己的身份,讓他沒有絲毫猶豫和顧忌,在第一瞬間就端起了槍。
只聽得幾聲咳嗽一般的輕響,一梭子沖鋒槍子彈就從加裝了消音器的槍口中竄了出去。
然后,加長林肯就消失在京港澳高速路收費站第一個彎道的盡頭。
加長林肯的中段客艙里,唐越靠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仰頭看著天花板,雙手拂面,昏黃的燈光從指縫傾瀉下來,落在他的眼眸之中,勾勒成一幅幅光怪陸離的絢爛光影。
剛剛的那一個瞬間,在唐越說出“闖過去”的那一個瞬間,他真的有種感覺,就像是他真的站在了整個世界的對立面。
那個瞬間幾乎耗盡了唐越二十多年來積攢的所有勇氣,也耗盡了他身體里面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