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是初到京城,忙碌的事情還很多。
    所以在早上同朱樉一起見了朱煐之后就趕回了府中。
    朱棡府邸在朱雀大街附近。
    門前是寬闊的大道,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平整干凈,時常有車馬經過。路兩旁栽種著整齊的槐樹,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門口擺放著兩個大石獅子,威風凜凜地守在朱漆大門兩側。石獅子雕刻得栩栩如生,連鬃毛的紋路都清晰可見。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嶄新的匾額,上面寫著”晉王府”三個鎏金大字。門環是黃銅打造的,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府邸是原先就有的,是選自一處本就存在的皇家宅院。
    事實上修建一個占地面積遼闊的府邸在歷朝歷代那都是無比奢侈的事。
    藩王也就只有在前往封地之后才會在封地上修筑一個府邸。
    大部分所謂的府邸都是以前本來就存在的,修繕之后摘了牌子,改了門戶,也就成了新的王公府宅。
    在古代這樣生產勞動力低下的時代,將大量民力浪費在修繕府宅上顯然不現實。
    ……
    朱樉見到朱棡的時候,朱棡已經帶著心腹手下打掃了一天的宅院。他的衣袖挽到了手肘處,額頭上還帶著汗漬,顯然是剛放下手中的活計。
    幾個下人正在院子里收拾打掃用的工具,把掃帚、水桶等物歸置到角落。還有兩個仆役正抬著一筐雜草往后門走去。
    宅院算是比較新,并不需要怎么修繕,但由于常年沒有怎么住人,道路上都長滿了從兩旁探出來的花草,需要修剪。
    那些花草長得有些雜亂,把原本寬敞的石板路都占去了一小半。
    墻角處還結了些蜘蛛網,需要仔細清理。
    院中的幾株老樹也生出了不少雜枝,等著明日再修剪。
    忙活了一天也算是將府宅整理的差不多了,至少主院和幾處要緊的院落都已經收拾妥當,可以住人了。
    只是那些偏院和花園還需要再花些時日整理。
    院子里堆著些剛清理出來的枯枝敗葉,還沒來得及運走。
    幾個下人正推著小車,把這些雜物往府外運送。他們一邊推車一邊小聲交談著,臉上都帶著疲憊的神色。
    當看到朱樉的時候朱棡有些驚訝。
    ”老二?你怎么來了?”
    今天剛見了面,朱棡沒有想到朱樉又主動上門。他原本還打算收拾完府邸后好好歇息一番。
    這會兒他正打算換身干凈衣服,就聽見下人來報說秦王殿下來了。
    他連臉上的汗都還沒來得及擦干凈。他的頭發有些凌亂,幾縷發絲貼在汗濕的額頭上。
    難不成是發生了什么事?
    朱棡眉頭一挑,想到了什么。
    正常而,剛見過面怎么著也不至于這么快就直接上門吧?
    那么從這個角度去看,也就只有一個原因了,那就是情況不正常!
    ”老三,出事了!我來找你商量商量。”
    朱樉眉宇間有些著急,連額頭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是一路匆匆趕來的。
    他的呼吸還有些急促,顯然是急著趕路所致。
    他的衣袍下擺還沾著些塵土,可見這一路走得有多急。
    他的隨從還等在府門外,沒有跟進來。
    他的腳步很急,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朱棡面前的。
    朱棡神色一肅。
    果然是出事了嗎?
    被自己給猜對了!
    ”走,去書房說。”
    朱棡領著朱樉就去了書房,同時吩咐下人看好門,不讓人打擾。
    他還特意讓下人在院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兩個侍衛立即領命,快步走向院門處站定。
    朱棡又對身旁的侍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在書房外候著。
    他的表情很嚴肅,讓下人們都知道這件事很重要。
    書房也是剛收拾出來的,里面放著一些剛弄來點綴用的書籍,不過房間里還是隱約有一股常年沒有人住的味道,即便開了窗通風,那股淡淡的霉味也還沒有完全散去……
    書架上零零散散地擺著幾本書,都是些常見的經史子集,還沒來得及仔細整理歸類。墻角處還放著幾個剛搬進來的書箱,尚未開封。窗臺上還殘留著些灰塵,需要再擦拭一遍。地上還放著個水桶,里面泡著抹布,顯然是打掃到一半被打斷了。
    朱樉當即將事情始末和盤托出,把朱棣和朱允炆要聯手開設燕王府學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的語速很快,顯然是心里著急。說到關鍵處,他還忍不住用手比劃著。他的聲音在空蕩的書房里回響,顯得格外清晰。他的話語有些雜亂,顯然心里很亂。
    朱棡的眉頭也不由得微微皺起。
    ”也就是說,老四他和允炆那小子聯手,想要建一個燕王府學宮,和我們稷下學宮打擂臺?”
    ”然后中興侯把整個學宮重建的任務交給你了?”
    朱棡看了眼朱樉,神情間有些古怪……他實在想不明白,朱煐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朱樉這個直腸子。這可不是朱樉擅長的事情。他心里暗自嘀咕,這朱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顯露出內心的疑惑。他的目光在朱樉臉上掃過,似乎在尋找什么答案。
    朱樉點了點頭,苦笑道:“我也知道我的能力比之老四差了一些,更何況這回他還和那些個文官攪和在了一起。”
    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顯得很是煩惱。他的目光有些游移,似乎不知該往哪里看。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顯得有些不安。
    朱允炆背后是文官集團,黃子澄、齊泰等都在其中。
    換而之,朱棣和朱允炆聯手開設燕王府學宮也就等于朱棣和朝中的文官集體聯手了。
    饒是朱樉,也感覺到壓力山大,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他向來是個直性子,最不擅長應付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
    此刻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手掌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指節有些發白。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顯得很緊張。
    ”也不知道中興侯是怎么想的,這任務,也放心交給我么。”
    朱樉苦笑著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顯得很是頭疼。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打著,顯露出內心的焦躁。
    他的目光時不時瞟向窗外,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明顯的憂慮。
    他還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要不然也不會這么火急火燎地來找朱棡了。
    ”既然中興侯在明知道老四和允炆那小子聯手的情況下還是把稷下學宮重開一事交給你和允熥,那就說明他有絕對的信心把控局面,我覺得二哥你倒是不必太過擔心。”
    ”以中興侯的本事,既然他這么做了,那自然是有托底的底氣。”
    朱棡分析道,語氣很是篤定。他伸手給朱樉倒了杯茶,示意他先喝口茶緩緩。他的動作不緊不慢,與朱樉的焦躁形成鮮明對比。他的目光平靜,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他的聲音很穩,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朱樉想了想,點了點頭,也是深以為然。
    他這才冷靜下來,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了些。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覺心里的煩躁減輕了不少。
    他的手指不再敲打桌面,而是輕輕握住了茶杯。他的身體往后靠了靠,不再像剛才那樣前傾。
    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
    就連自己都知道以自己一己之力很難同老四還有文官集團聯手的聯盟抗衡,以朱煐這小子的能耐,如何能不知?
    正如老三所,既然他放心將此時交給自己,那就說明他有足夠的把握力挽狂狂瀾!
    想到這,原本還十分緊張的朱樉也不由得松了口氣,心里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許多。他甚至有心情打量起書房里的布置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他的眼神不再像剛才那樣慌亂,而是多了幾分從容。
    ”老三你說的對!還是老三你腦子活泛。”
    朱樉終于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朱棡的肩膀。他的力道不小,拍得朱棡身子晃了晃。
    他的笑聲很洪亮,在書房里回蕩著。他的眉頭舒展開來,整個人都顯得輕松了許多。他的眼睛里有了光彩,不再像剛才那樣黯淡。
    朱棡也是微微一笑。
    ”二哥你這是當局者迷,我這是旁觀者清。”
    朱樉擺了擺手:“什么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你小子腦子就是比我好使,要不我找你來做什么了?”
    他說著又拍了拍朱棡的肩膀,顯得很是親熱。他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連說話的聲音都輕快了不少。
    他的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他的動作也變得隨意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拘謹。
    朱樉本就是個直爽的性子,心里想到什么話便說什么話,從不會那些彎彎繞繞。
    經朱棡這么一點,朱樉心里頭放輕松了不少,臉上的愁容也漸漸散去了。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這次喝得急了些,差點嗆到。他連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的耳根微微發紅,顯得有些窘迫。他的笑聲很爽朗,帶著幾分釋然。
    不過兩人這番話要是被朱煐聽到,指定得樂。
    力挽狂瀾?
    力挽狂瀾個錘錘!
    咱不過是想完成'為家國天下而被君主所殺'的天命任務而已。
    無非就是老朱對自己的脾氣出了奇的好,再加上老朱的年紀大了,沒把握在老朱在位的時候死成,想著多拉一拉朱允炆和朱棣的仇恨,為日后求死做鋪墊。
    按照明史記載,在老朱去世之后,登基的大明皇帝就是建文帝朱允炆。
    而在朱允炆之后,就是朱棣登基。
    只要把這兩位給得罪死了,那自己這任務不是妥妥的?
    至于為什么讓朱樉來和朱棣以及朱允炆交鋒?
    那自然是因為朱樉這位秦王自帶拉朱棣仇恨的bug啊!
    朱樉從小就和朱棣互相看不對眼,找朱棣的麻煩那就是常有的事。
    幾十年斗來斗去的,早就已經將挑釁朱棣的各種行為刻在了骨子里,不經意間就能讓朱棣受到一萬點暴擊。
    因此要說拉仇恨,用朱樉這把刀無疑是最合適的。
    只是這一切只有朱煐自己心中知曉,他的打算外人不知。
    朱棡和朱樉注定是想不明白了。
    兩人只道是朱煐有把握收拾殘局,所以才想著鍛煉朱樉和朱允熥,讓他們放手施為。
    ……
    朱樉在朱棡的寬慰下心情也放松不少,不再像剛來時那般焦慮。他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他甚至有閑心打量起書房墻上的字畫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的邊緣,顯得很是愜意。
    他的腿也不再緊繃著,而是自然地伸展著。
    書房里,門窗緊閉。
    搖曳的燭光照亮房間,印在兩人的臉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燭火偶爾噼啪作響,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窗外天色漸暗,書房里只有這一盞燭臺散發著昏黃的光。
    墻壁上掛著一幅山水畫,墨跡還未全干。
    燭光在畫面上投下流動的光影,讓畫面顯得更加生動。
    書架上是幾本零零散散的書,都是些常見的經史子集,還沒來得及仔細整理歸類。
    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也都是新置辦的。
    硯臺里的墨汁還沒干透,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一疊宣紙整齊地疊放在桌角,尚未使用。
    筆架上掛著幾支新筆,筆毫還很整齊。
    朱樉看向朱棡。
    ”既然朱煐這小子他心里自己有數,那我就放心了。”
    ”我還擔心壞了這稷下學宮的大事呢。”
    ”不過老三你得幫我!你腦子好使,咱倆聯手和老四掰掰手腕!”
    朱棡笑了:“這個自然,好歹我也是稷下學宮的副祭酒不是?總不能光占著位置不干事吧?”
    他的語氣輕松,帶著幾分調侃。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袖,顯得從容不迫。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自信,讓人不由得信服。
    他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那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
    朱樉眉頭一挑,眼中閃著期待的光。
    他身子前傾,一副迫不及待要聽朱棡主意的樣子。他的雙手按在膝蓋上,手指微微用力,顯露出內心的急切。
    他的腳尖不自覺地輕輕點著地面,顯露出內心的期待。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生怕錯過朱棡說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