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又是血脈。他看向玻璃后的女王,對方的表情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我不信。”張帆的聲音干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我的祖父,一生都奉獻給了考古和歷史研究,他是個純粹的學者。”
“純粹?”女王輕笑一聲,笑聲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盜走鮫人族圣物,讓朱家背負七十年罵名的學者,也算純粹嗎?”
“那是因為朱家的背叛……”
“朱家的背叛者,偷不走‘海淵之心’。”女王打斷他,語氣不帶任何情緒,“這一點,朱淋清的先祖在日記里寫得很清楚。只有王族之血,或者……盟約的契約者。”
她的視線再一次落到張帆身上,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
張帆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無法反駁。那張懸浮在空中的照片,母親手腕上的碎珠手鏈,就是最無法辯駁的證據。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將這些碎片拼湊起來,卻只得到一團更加混亂的迷霧。
“什么血脈……”他上前一步,手掌幾乎要貼上那道冰冷的玻璃,“我母親到底是誰?我又是誰?你說清楚!”
女王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種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質問者,更像是在看一件即將被揭開封印的物品。
就在這死寂的對峙中,那顆懸浮的千年珍珠忽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
一股灼熱感毫無征兆地從張帆的后頸傳來,像被一塊燒紅的烙鐵燙過。
“呃……”
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那股熱量順著他的指尖,瞬間傳遍全身。
“張帆?你怎么了?”朱淋清注意到他的異樣,急忙問道。
張帆沒有回答她。他的手用力扯開自己的衣領,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衣領的扣子被扯開,露出了后頸的皮膚。
在那里,一塊淡紅色的、月牙形的胎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晰、滾燙。它不再是模糊的印記,而是像活過來一樣,散發出與千年珍珠同源的微光。
共鳴。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吸力從珍珠上傳來,直接作用于他的意識。
張帆的眼前一黑,整個艙室的景象瞬間剝離、遠去。尖銳的耳鳴聲中,無數混亂的畫面和聲音強行灌入他的腦海。
記憶碎片
……一間狹小、昏暗的房間,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藥味。
五歲的他,正趴在床邊,握著一只冰冷的手。
床上的女人面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呼吸微弱。是母親方卉。但她比照片上消瘦憔悴太多。
“小帆……”母親用盡全力,將一樣冰冷堅硬的東西塞進他的手心。
他攤開手掌,是一顆破碎的珠子,閃著微弱的七彩光。
“帶著它……”母親的聲音氣若游絲,每一個字都異常艱難,“去找……去找南海的鮫人女王……她會……保護你……”
“女王?”年幼的他不懂。
“記住……”母親的眼睛里,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混雜著恐懼和決絕的光,“一定……要找到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爺爺。答應我……”
“我答應……”
記憶的洪流戛然而止。
張帆猛地向后踉蹌一步,后背重重撞在艙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張帆!”朱淋清沖過來想扶住他,卻被他無意識地揮手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