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淋清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什么時候?”
“我觸碰玉棺的時候。”張帆說,“女王告訴我,‘天醫之契’,不是一個名號,是刻在血脈里的東西。它在沉睡,需要一個引子來喚醒。”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鹿鼎參,就是那個引子。”
船艙里陷入了死寂。
只有海浪聲,和馬燈燃燒時細微的噼啪聲。
朱淋清手中的磨刀石,不知何時已經停下。她看著張帆胸口的印記,又看看他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
她終于懂了。
這不是一個選擇題。
這不是去救一個陌生人,而是張帆在走向自己的宿命。而她,從踏上這條船開始,就已經被卷入了同一個漩渦。
旁觀者?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這世上,哪有真正的旁觀者。
“三頭雪鬃狼。”她開口,聲音恢復了平時的冷靜,“我們兩個,不行。”
張帆的心沉了下去。
“你還需要一個人。”朱淋清拿起油布,將分水刺和磨刀石仔細包好,“一個不怕死,而且……欠你一條命的人。”
她抬眼,看向岸邊的方向。
“去找王大奎。”
崖壁上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
王大奎把一張破爛的狼皮裹得更緊了些,唾了一口,“他娘的,這鬼地方,風都能把骨頭吹酥了。”他一腳踢開路邊一具凍僵的骸骨,那骸骨的手指還死死扣在棧道旁的爛繩上。
“攀天淵,攀天淵,我看是‘攀天冤’。”他嘟囔著,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張帆,“我說姓張的,你確定那什么鹿鼎參就長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別咱們沒找到神藥,先跟這些兄弟作伴了。”
張帆沒有回頭。他的狐裘披風上結滿了白霜,每一步都踩得極為穩固。他胸口的太極印記在寒氣中微微發燙,指引著方向,也灼燒著他的心。
“閉嘴,省點力氣。”朱淋清冷冷地打斷了王大奎的抱怨。她走在最后,分水刺一直握在手里,警惕著四周。
突然,她停下腳步,拽住了張帆的胳膊。
張帆回頭,看見她正蹲下身,盯著棧道邊緣的冰面。
“怎么了?”
朱淋清沒有說話。她用分水刺的尖端,小心翼翼地在冰雪中劃拉了幾下,一個清晰的爪印露了出來。那爪印比尋常野狼的大上一圈,深陷在堅冰里。
王大奎也湊了過來,臉色變了,“狼?這鬼地方還有活物?”
“爪印是新的。”朱淋清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她用刺尖從印子邊緣挑起一小撮嵌在冰里的獸毛。
那獸毛通體雪白,但在馬燈的微光下,根部竟然夾雜著幾縷極細的金絲。
“這不是普通的狼毛。”朱淋清將那撮毛捻了捻,“混著金絲,像極了宮中每年開春才會進貢的雪鬃狼。”
“雪鬃狼?”王大奎的嗓門一下子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那種一只就能換一座宅子的畜生?那不是只有京城的王公貴族才養得起?”
他看向張帆,眼神里全是質問:“姓張的,你只說來拿藥,可沒說還有其他人!還是官家的人!”
張帆的心猛地一沉。他盯著那幾根金絲,胸口的灼熱感似乎也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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