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屏住呼吸,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緩緩起身,走到大門前。門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銅鎖。他沒有鑰匙,但他想起了黑袍人的話。
他舉起麒麟玉佩,慢慢靠近銅鎖。
沒有鑰匙插入鎖孔的清脆聲,玉佩只是輕輕地碰觸了一下鎖身。那把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銅鎖,便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咔”聲中,自行彈開了。
門,開了。
一股陳腐中夾雜著詭異甜膩的氣味,從門縫里涌出。
張帆推開門,走了進去。
閣樓內,并非他想象中的藏書萬卷或是富麗堂皇。一層空空蕩蕩,只有一圈燭臺,幽幽地燃燒著,將墻壁上斑駁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正中央,是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階。
寒氣,正是從那地底深處升騰而上。
張帆順著石階往下走,每一步,都感覺空氣里的壓力在成倍增加。那股甜膩的氣味也愈發濃郁,讓他聞之欲嘔。
石階的盡頭,是一間寬闊的密室。
密室中央,供奉著一尊雕像。
那雕像約有一人高,非金非玉,通體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黑色,表面布滿了蚯蚓般扭曲的符文。雕像的形態無法用任何已知的生物來形容,它仿佛是無數生物在極度痛苦中被強行扭合在一起的產物,充滿了褻瀆與不祥。
而雕像的“頭部”,那個最核心的位置,赫然烙印著一個印記。
那個印記,與當初“上使”死后,在他皮膚上浮現的印記,一模一樣!
張帆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雕像的基座。那里,壓著一卷東西。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卷事物。
入手,是一種介于皮革和紙張之間的詭異觸感,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彈性”。
他緩緩展開。
那不是紙,也不是獸皮。
是人皮。
皮卷之上,用一種鮮紅如血的顏料,書寫著一行行扭曲的文字。那文字并非當世任何一種,卻像是擁有生命一般,每一個字,都在向他的腦海中灌注著其代表的含義。
……所謂仙道,乃竊神之偽名。所謂飛升,乃巫契之終焉……
……天醫血脈,上古巫神遺落凡塵之種,是為‘薪’,亦為‘引’。其血,可喚醒沉睡之契,可點燃蛻凡之火……
……怨念為柴,魂魄為膏。聚萬靈之精粹,取鮫人之怨,燃修士之本源,可筑登神之梯……
……火燃,神降。爐鼎之軀殼,將成古神復蘇之新宮。舊世之血肉,皆為新神降臨之祭品……
一段段破碎而瘋狂的記述,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尖刀,捅進張帆的認知里,將他過去所知的一切攪得粉碎。
仙道?飛升?
全是假的!
這個世界所謂的修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驚天騙局!
所謂的修仙者,不過是那些“古神”精心飼養的“爐鼎”,是他們用來復蘇降臨的容器!
而天醫血脈,就是點燃這場饕餮盛宴的火種!
“掘墓之引”……原來引的不是寶藏,而是死亡!是為那個沉睡的“古神”,引來一場可以吞噬整個世界的盛宴!
王家,聽雪樓,乃至天下所有追求仙道的修士,他們窮盡一生追求的,不是永生,而是在為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準備一副完美的軀殼!
一股無法抑制的惡寒,從他的尾椎骨直沖頭頂。
他終于明白,爺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為什么會那樣絕望。
他看到的,就是這個真相。
就在這時。
“嗒。”
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從身后的石階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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