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的死寂,僅僅持續了三息。
一種比任何爆炸都要恐怖的震動,從地心深處傳來。
并非轟鳴,而是一種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律動。
整個皇陵,不,是支撐著整座皇陵乃至半個京都的龐大山脈,都在這一刻,發出痛苦的呻吟!
地脈,在震蕩!
躺在地上的張帆,被這股震動顛得向上彈起,又重重落下。牽動了全身的傷口,劇痛讓他幾欲昏厥。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身下的巖石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
他毀掉的,遠不止一塊骨頭那么簡單。
……
京都,朱雀大街,一座不起眼的宅邸深處。
“……事情就是這樣。‘南三’已經處理干凈,‘北七’那個蠢貨,自己暴露了行蹤,也被一并清除。城中的老鼠,已經清理了九成。”
一個身著黑衣的青年,正單膝跪地,向著廳堂正中的一尊黑曜石雕像匯報。
雕像無面,通體光滑,卻散發著一股非人的威壓。
做得很好,“行走者”。一道非男非女的意念,直接在青年腦海中響起。但還不夠。我要的不是九成,是全部。那些藏在陰溝里的臭蟲,必須一個不留地碾死。
青年垂首:“屬下明白。三日之內……”
他的話,戛然而止。
那股源自地底的恐怖律動,穿透了層層殿宇,精準地傳遞到了這里!
“嗡——!”
黑曜石雕像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光滑的表面上,毫無征兆地,迸開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呃啊啊啊——!
不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威嚴意念,而是一聲充滿了痛苦與暴怒的靈魂尖嘯,在青年腦海中瘋狂炸開!
“噗!”
青年如遭重擊,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萎靡下去。他與“上使”之間的力量鏈接,在此刻變得狂暴而紊亂,幾乎要將他的經脈撐爆。
“上使大人!您……”
閉嘴!廢物!那尖嘯帶著無邊的怒火,你感覺不到嗎?地脈!是地脈在哀嚎!
青年強忍著撕裂般的頭痛,駭然失色:“地脈?怎么可能!皇陵有大陣鎮壓,更有‘巫祀之骨’作為陣眼,誰能……”
巫祀之骨……碎了!
那道意念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青年的靈魂上。
是誰?究竟是誰干的?找到了他!把他帶到我面前!我要把他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轟!”
又一道裂痕,在黑曜石雕像上出現。
那股屬于“上使”的意志,如同風中殘燭,劇烈搖曳,隨時可能熄滅。
……
大夏皇宮,最深處。
一間與世隔絕的密室。
這里沒有窗戶,只有墻壁上鑲嵌的十二顆夜明珠,散發著幽冷的光。
一個須發皆白、瘦骨嶙峋的老者,盤坐于九龍沉香木雕琢而成的蒲團之上。他的皮膚干癟地貼著骨頭,若不是胸膛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起伏,與一具干尸無異。
在他的身體與地面之間,隱約可見無數道比發絲更細的黑色絲線,連接著他,也連接著這片大地之下,那條奔流不息的龍形地脈。
他,便是大夏皇室定鼎江山的最后底牌,那位已經“駕崩”了九十年的老祖宗。
也是與“契”綁定最深的人。
當地脈震蕩的第一下傳來時,那些黑色的絲線,瞬間繃緊!
老者緊閉的雙目,豁然睜開!
那不是一雙屬于人類的眼睛,瞳孔深處,是兩團燃燒的、漆黑的火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