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鼎之說,是為天道,亦是人道。
轟!
沒有想象中的驚天爆炸,也沒有毀滅一切的氣浪。張帆體內的引爆,像是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卻不是漣漪,而是整座深潭的倒灌!那尊青銅丹爐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爐壁上的古樸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流淌著幽暗的光。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他按在丹爐上的左手傳來,而他指向自己的干癟右手,則成了宣泄的出口。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體內沖撞。一種是淵息寒力,陰冷,死寂。另一種,則是來自丹爐的,更為古老、更為霸道的陰寒之力,仿佛來自九幽之底。
“呃啊!”
張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冰霜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瘋狂蔓延。地面、墻壁、空氣,所有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層慘白的寒霜。他的皮膚寸寸皸裂,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凝固的冰晶。
“瘋子!”玄陰上人臉上的從容徹底不見了。他想要的就是一個溫順的“藥引”,一個可以被精準操控的鑰匙。可眼前的張帆,赫然成了一個即將失控的災厄源頭!他非但沒有引爆自己,反而與丹爐產生了某種邪異的共鳴,正在將那股積蓄了百年的陰煞之氣抽入己身!
“鎮!”
玄陰上人不敢再旁觀。他單手掐訣,另一只手托著的鎖魂盤飛旋而出,盤面上的符文亮起,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鎖鏈,射向張帆。他要鎖住的不是張帆的命,而是他體內那股正在暴走的能量。
然而,鎖鏈在靠近張帆三尺之內,便被那無形的寒氣凍結、寸寸碎裂。
“他的寂滅之力,還有這股……淵息寒力……”玄陰上人法地射向玄陰上人。
“哼,雕蟲小技!”玄陰上人冷哼,寬大的袖袍一甩,一股純粹的陰寒罡氣迎了上去。
兩股力量碰撞,沒有巨響,只有湮滅。空氣扭曲,一道道白色的氣浪向四周擴散。
就在這時,一道極細的破空聲響起,比蚊蚋的振翅還要輕微。
叮!
玄陰上人的護體罡氣上,出現了一個不起眼的針尖大小的凹痕。他動作一滯,側過臉,望向黑暗的角落。
“誰?”
一道窈窕的人影從陰影中走出。她穿著一身便于行動的緊身紅衣,臉上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媚意天成的眼睛。
“玄陰老鬼,百多年不見,你的‘玄陰真功’還是這么霸道。可惜,火候似乎退步了。”女子的嗓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
玄陰上人臉色陰沉:“朱淋清?毒神谷的人,也想來分一杯羹?”
“羹?”朱淋清咯咯地笑了起來,“這哪里是羹,分明是一鍋沸騰的毒藥。你這‘求仙盟’,費盡心機,煉了這么個不人不鬼的‘活災’出來,就不怕把自己也毒死?”
她的視線落在幾乎被冰霜完全覆蓋的張帆身上,帶著一種看待珍寶般的灼熱。
“我爹要是還活著……”柳乘風的怒吼從不遠處傳來,他身上又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依舊死戰不退,刀光護住周身,不讓任何一個黑衣人靠近張帆所在的戰圈。
“一個快死的莽夫,還有一個藏頭露尾的毒女。”玄陰上人重新恢復了鎮定,“既然都到齊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他不再理會張帆,反而主動攻向了朱淋清。在他看來,這個女人比那個失控的小鬼威脅更大。只要解決了她,那個“藥引”遲早是囊中之物。
霎時間,陰風呼嘯。玄陰上人的雙手變得漆黑如墨,帶著能凍結魂魄的寒氣,抓向朱淋清。
朱淋清不與他硬拼,身形如一縷紅煙,飄忽不定。她的十指間,不斷有淬著各色劇毒的銀針飛出,刁鉆狠辣,專攻玄陰上人周身大穴。
“你的毒,對我無用。”玄陰上人周身罡氣鼓蕩,將那些毒針盡數震開。
“是嗎?”朱淋清輕笑,“我這‘七絕迷神針’,無色無味,傷的不是肉身,而是神魂。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真氣運轉有些凝滯了?”
玄陰上人的攻勢果然慢了一瞬。
趁此機會,朱淋清身形一晃,竟是繞過了他,直奔張帆而去!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失控的“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