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個字,讓朱淋清這位天之驕女也徹底失措。這已經超出了她過往所有的認知,不再是修士間的恩怨仇殺,而是上升到了一個她無法想象的層面。
“瘋了,這群人是瘋子!”她低喝道,“張帆,這東西不能留!毀了它,我們馬上離開!此事必須上報宗門,讓長老們定奪!”
“上報?”張帆緩緩抬起頭,盡管朱淋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悲憤,“我爺爺用命留下的東西,你讓我上報給誰?他們懂什么叫‘靈契’嗎?他們知道‘蓬萊’在哪嗎?”
“那你待在這里等死嗎!”朱淋清的聲調也高了起來,“你以為憑你一個人能做什么?對抗一群來自海外的瘋子?別忘了,你爺爺也失敗了!”
“他沒有失敗!”張帆咆哮著,體內的淵息隨著他的情緒徹底失控,黑氣如墨,從他周身溢散開來,“他發現了真相!他想斬斷這份契約,但他體內的‘靈契’已經根深蒂固,無法剝離!”
玉簡上的血光,隨著他情緒的激動而愈發明亮。
“他若強行剝離,‘靈契’的力量會立刻被蓬萊那群人感知并收回。為了不讓他們得到這份成熟的力量,也為了給后人留下警示……”
張帆的聲音突然哽咽了。
“他選擇了自我鎮壓。他將自己放逐在這片不見天日的地下,用殘存的意志和血肉,將這份力量鎮壓在此地,等待一個……能夠了結這一切的后人。”
朱淋清沉默了。
她無法反駁。因為玉簡上那每一個字都燃燒著生命,那份不甘與決絕,是偽裝不出來的。張懷遠,那個她從未見過的老人,用自己的死亡,布下了一個橫跨百年的局。
“他本可以逃的。”張帆喃喃自語,“但他沒有。因為他知道,只要張家血脈不斷,蓬萊的那些人,就永遠不會放棄。”
“所以,壁畫上那個被獻祭的人……”
“是我爺爺。”張帆給出了答案,“族人不是在冷漠地看著他被獻祭,而是在……守護他的鎮壓。這是張家世代相傳的秘密和詛咒。”
話音落下,血色玉簡上的光芒達到了頂峰,然后,寸寸碎裂。
那些以精血寫就的字跡,化作點點紅光,沒有消散,而是盡數涌入了張帆的體內。
“不!”朱淋清沖了過去,卻為時已晚。
張帆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股是淵息的陰冷狂暴,另一股,則是來自他爺爺的,溫和卻無比堅韌的力量。兩股力量在他的體內瘋狂沖撞,爭奪著主導權。
“張帆,你怎么樣?”朱淋清扶住他,入手一片滾燙,與之前的冰冷截然相反。
“他……把最后的意志,給了我。”張帆的牙關都在打戰,“他在幫我……壓制淵息。”
那股不甘的,屬于張懷遠的意志,像一道堤壩,暫時攔住了喘息的洪流。
張帆緩緩站起身,那股撕裂般的痛苦正在減退。他攤開手,掌心空無一物。玉簡已經化為齏粉,隨風而逝。
地宮內,再次恢復了那片死寂。
朱淋清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勸說?在這樣沉重的真相面前,任何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張帆轉過身,走向地宮的出口,沒有回頭。
“你要去哪?”朱淋-清跟在他身后。
“了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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