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冰冷、毫無波動的意念,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
“一個安靜點的地方。”
是張帆。
他的意志,是這片虛無中唯一清晰的存在。
冰冷,死寂,卻又……堅不可摧。
像一根定海神針,插在這片歸墟的中央,讓她那即將潰散的意識,有了一個可以依附的坐標。
“外面……那個怪物……”朱淋清的意識依舊在顫抖。
“它在敲門。”張帆的意念平靜無波,“可惜,它沒有手,也沒有腦子。”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嘲弄。
“它以為,把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點,就能擊穿我的領域。”
“卻不明白,這正合我意。”
“與其一滴滴地喝湯,不如等它把肉燉好了,一鍋端。”
朱淋清無法完全理解這些話的含義,但她能感受到張帆意志中那股徹骨的寒意,以及……寒意包裹下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守護。
這片黑暗雖然恐怖,卻隔絕了外界那足以讓她魂飛魄散的威壓。
她像是躲在一個堅固的堡壘里,而堡壘的主人,正在外面處理著一頭無關緊要的野獸。
這種認知,讓她那極度的恐慌,慢慢平復下來。
也就在這時,她懷中,那枚貼身存放的玉佩,毫無征兆地,微微發熱。
那股溫潤的熱流,順著她的肌膚,滲入體內,讓她在這片冰冷的虛無中,感受到了一絲真實的暖意。
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探查,張帆的意念卻再次響起。
“別動。”
“好戲,要開場了。”
外界。
那根血色長矛,已經被“黑卵”吞噬了近半。
天空中的巨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暗淡。它像是被戳穿的氣球,所有的力量,都在順著那根長矛,源源不斷地被吸入那個詭異的黑卵之中。
它想切斷聯系,想收回長矛,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死印的意志,已經通過這次連接,更深層次地鎖定了它的本源。
“不……不……住手!”
巨臉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哀求。
“我錯了……我愿意離開!我離開這顆星辰!放過我!”
黑卵內的張帆,意志中泛起一絲波瀾。
“現在求饒?”
“晚了。”
“豬被養肥了,哪有再放回圈里的道理?”
“要么被我吃干抹凈,要么……”
張帆的意念頓了頓。
“你,自毀‘錨點’。”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巨臉的哀求,猛地一滯。
自毀錨點?
那意味著它將徹底失去對這個時空的坐標,意味著“蓬萊”降臨的計劃,將受到無法估量的重創!
那是比殺了它還要嚴重的結果!
“你休想!”
“我……”
它的話還沒說完,黑卵的吞噬速度,猛然加快了數倍!
“啊——!”
慘烈的意志哀嚎,再度響徹云霄。
下一秒。
光滑如鏡的黑卵表面,裂開了一道縫隙。
柔和的光線,從縫隙中透出。
卵,正在從內部瓦解。
不是被擊破,而是主動散去。
張帆的身影重新出現,他依舊站在原地,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他身后的朱淋清,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天空中的血云,已經稀薄得如同清晨的薄霧,那張巨臉更是徹底消散,只留下一團不成形狀的紅霞,在空中茍延殘喘。
張帆沒有再看天空一眼。
仿佛那曾經不可一世的敵人,已經不值得他投入半點關注。
他邁開了腳步,朝著皇城深處,那個婚禮殿堂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他的聲音,平靜地傳到了身后朱淋清的耳中。
“跟上。”
“我們去收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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