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雀……”朱淋清咀嚼著這個名字。
“而你,”樓主話鋒一轉,那面具直接對準了她,“你很有趣。朱家的小姑娘。你們朱家世代相傳的血脈,和‘龍雀’之間,存在著一種奇特的共鳴。”
朱淋清的心臟猛地一縮。
“蓬萊當年設下你和他的婚約,并非偶然。”樓主的語,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一個被掩藏多年的秘密,“他們需要一個‘錨點’。一個在‘容器’失控時,能夠從人性層面進行最后一次束縛的保險。你,就是那道保險。”
“你的血脈,是你與生俱來的枷鎖。也是……拴住‘清算者’的,最后一根人性鎖鏈。”
人性鎖鏈。
朱淋清怔在原地。原來那份莫名的婚約背后,是如此冷酷的算計。她不是一個妻子,只是一個工具,一個保險絲。
“可惜,”樓主的語氣里充滿了嘲弄,“一根凡人的血脈,怎么可能鎖住即將吞噬天地的‘天災’?這根鏈子,太脆弱了。它斷掉,只是時間問題。”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面具:“我出現在這里,就是想看看,這根鏈子,到底能撐多久。是先被掙斷,還是……被他一口吞下,當作點心。”
絕望如同潮水,幾乎要將朱淋清淹沒。
她的一切,她的身份,她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個隨時可能被犧牲掉的“錨點”。一個注定要被扯斷的“鎖鏈”。
她是個累贅。
不,她甚至連累贅都算不上,只是一個功能性的道具。
“不……”她低聲說。
“嗯?”
“我說,不。”朱淋清抬起頭,那張素凈的臉上,恐懼和絕望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絕。“如果我是鏈子,那我就不做一根脆弱的鏈子。”
她向前走了一步,第一次主動逼近了那團陰影。
“告訴我。”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怎么才能讓這根鏈子,變得更堅固?堅固到……能勒斷那頭野獸的脖子!”
她不再提“救”他。
她要的是“牽制”,是“對抗”。
樓主沉默了。
他似乎是在重新審視眼前的女孩。那不再是一個柔弱的、尋求庇護的個體。而是一個在絕境中,選擇磨亮自己爪牙的困獸。
這……更有趣了。
“你想變強?”樓主的摩擦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好奇,“你憑什么認為,你有變強的資格?”
“就憑我是他唯一的‘錨點’,唯一的‘鎖鏈’。”朱淋清的回答清晰而冰冷,“這盤棋上,我既然是棋子,那我就要做一枚……能掀翻棋盤的棋子。你不是想看一場好戲嗎?一個更強的我,只會讓你的戲劇,變得更加精彩。”
她學會了用對方的邏輯,去說服對方。
“哈哈……”樓主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像是夜梟一樣的笑聲,“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轉身,身影再次開始向陰影中融入。
“你的血脈,是你的枷鎖,也是你的鑰匙。去城南的朱家祖祠。那里,有你的答案。”
“記住,當鎖鏈足夠堅韌時,它就不再是束縛,而是武器。”
話音落下,他徹底消失。
房間里的寒意如潮水般退去。
朱淋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她抬起手,看著自己白皙的手腕。
這里流淌著的,不是什么高貴的血,而是一條……鎖鏈。
她轉身,沒有片刻遲疑,徑直向門外走去。
城南,朱家祖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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