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張只在發黃舊照片里見過的臉,像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張帆的視網膜上。
他身體僵住。
剛剛涌起的滔天殺意,如同撞上無形堤壩的巨浪,瞬間倒灌回去,在胸口炸開。
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連呼吸都停了。
“你……”張帆的喉嚨里擠出一個干澀的音節,他想問什么,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身邊的空氣開始扭曲,那股剛剛平息的暗金色能量再次失控,整個巨大的金屬大廳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地面輕微震顫。
“張帆!”朱淋清臉色一變,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
一股灼熱的氣浪將她的手彈開。
“你對他們做了什么?”張帆終于吼了出來,聲音嘶啞,帶著血腥味。
他雙眼赤紅,死死盯著那兩個休眠艙。
玄很滿意張帆的反應,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像是在欣賞自己最杰出的作品。
“別激動,我的好師侄。”
他慢步走到休眠艙旁,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透明的艙壁。
“他們沒死,只是睡著了。我用這座遺跡的技術,完美地維持著他們的生命體征。”
玄的目光轉向張帆,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戲謔。
“不過,他們的神經元,已經和金字塔核心的‘生命熔爐’連接在了一起。”
“只要我一個念頭,他們就會瞬間腦死亡。”
他頓了頓,笑容變得更加惡毒。
“或者……變成像外面那些沒有思想,只知道撕咬和吞噬的怪物。”
朱淋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這是最毒的陽謀,沒有任何破解的辦法。
她看著張帆因為憤怒和痛苦而微微顫抖的背影,再次伸出手,這一次用上了自己的力量,強行抓住了張帆的手臂。
“張帆,冷靜!別沖動!”
蘇曼琪看著手腕電腦上瘋狂跳動的紅色警報,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生命體征平穩,但神經元活動與金字塔核心完全同頻……這是單向鏈接,不可逆。”
她的話語很輕,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漢克和他剩下的兩個隊員已經嚇得面無人色,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只覺得那個叫玄的男人是真正的魔鬼。
張帆沒有理會任何人。
他強迫自己轉動僵硬的脖子,強迫自己深呼吸。
吸入的空氣帶著腥臭和金屬的味道,卻讓他混亂的大腦有了一絲清明。
他不能亂。
爺爺的仇還沒報。
他死死盯著休眠艙里的那兩張臉,那張和他有七分相似的男人臉,那張溫婉秀氣的女人臉。
他的眼神變了。
憤怒和痛苦正在退潮,一種屬于醫者的、絕對的冷靜重新占據了高地。
他閉上眼睛。
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他最本源的感知力,用醫者“望聞問切”的至高境界,去“看”那兩具身體的內部。
氣血,經絡,臟腑,本源……
沒有。
什么都沒有。
那兩具身體里,氣血是凝滯的,經絡是干涸的,五臟六腑僅僅是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生理活動,像兩臺被關掉了程序的機器。
最關鍵的,是那代表生命本源的“生機之火”,完全熄滅了。
就像兩棟裝修得漂漂亮亮,卻沒有一個人居住的空房子。
“不對……”張帆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