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的目光又在顧承頤和念念之間來回打量了一下,忍不住打趣道。
“不過說實話,看這長相,其實都不用做都知道是親生的。”
“您看看這眉毛,這眼睛,這鼻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醫生無心的一句話,卻讓空氣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孟聽雨下意識地抬頭,仔細地對比著顧承頤和女兒的臉。
之前沒仔細對比過父女倆,此刻在旁人的提醒下再看,才發現那何止是像,簡直是等比例縮小。
一樣的墨色眼眸,一樣的挺翹鼻梁,甚至連抿著嘴不說話時的那點倔強神情,都如出一轍。
顧承頤的目光也落在了念念的臉上。
他看著那張酷似自己的小臉,看著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墨色眼眸,心中那份源于血脈的直覺,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無比強烈。
這,就是他的女兒。
不需要任何科學數據證明,他的心臟,他的血液,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這樣告訴他。
鑒定結果,不過是一張用來堵住悠悠眾口的紙罷了。
“好了,你們去那邊繳費,然后就可以等通知了。”醫生指了指不遠處的繳費窗口。
孟聽雨回過神,立刻從自己那個破舊的布包里,拿出她全部的積蓄——那些被她用手帕包了一層又一層的,皺巴巴的零錢和幾張大團結。
這是她最后的錢了。
她抱著念念,快步走到繳費窗口,正準備把錢遞進去。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從身后伸過來,強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緊接著,她被人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輕輕拉到了身后。
顧承頤操控著輪椅擋在了她面前,高大的身軀將她和窗口完全隔開。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皮夾,抽出一沓嶄新的鈔票,遞了進去,聲音低沉而清晰。
“結賬。”
他的動作利落果斷,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強勢。
孟聽雨愣愣地站在他身后,手里還捏著自己那點可憐的錢,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藥草混合著皂角的味道。
他寬闊的后背,像一座山,為她擋住了所有的風雨。
這一刻,她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失控。
繳完費,顧承頤接過單據,回過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這是我的事。”
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他在用行動向她宣告,從此刻起,她和女兒的一切,都由他來負責。
孟聽雨看著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沒有憐憫,只有一種沉甸甸的擔當。
她捏著錢的手,緩緩地,一根根地松開。
心里某個堅硬的角落,正在悄無聲息地融化。
鑒定樣本已經提交,結果需要等待漫長的半個月。
走出科研大樓,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
顧承頤一不發,親自開著那輛改裝過的黑色轎車,平穩地匯入車流。
車內的氣氛很安靜,只有念念偶爾靠在媽媽懷里,小聲地指著窗外某個新奇的建筑,發出小奶音的驚嘆。
孟聽雨抱著女兒,目光卻不自覺地透過后視鏡,落在了駕駛座上那個男人的側臉上。
他的臉色比清晨時更白了些,唇上幾乎沒有血色,眼下的淡青色也愈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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