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放緩了聲音。
“我算不上你的醫生,頂多算是你的廚娘。”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每天給你做藥膳。”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看著他,發亮的眸子里,倒映著他清瘦蒼白的面容。
“我也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
顧承頤的心,被她這句話輕輕地撞了一下。
一股暖流從心底最深處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帶著一種酸酸脹脹的感覺。
這比剛剛喝下的那碗雞湯,還要讓他感到溫暖。
他很想伸出手,去牽住她的手。
那個念頭如此強烈,以至于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節都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但他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他抬起頭,臉上那層常年籠罩的冰霜,在這一刻悄然融化。
一個極淺的笑容,緩緩在他唇邊綻開。
“有你在,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笑容,就像是冬日里最暖的一縷陽光,瞬間驅散了他眉眼間的陰郁與病氣。
他本就生得驚為天人,此刻一笑,那種帶著脆弱感的俊美更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瑰麗得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孟聽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個他們戀愛時的畫面。
那時候,他也時常這樣看著她笑,眼里的溫柔和愛意,濃得能將人溺斃。
顧承頤察覺到了她的失神。
他清晰地看到,她的目光穿透了他,看向了某個遙遠的過去。
她又在想以前的自己了。
不知為何,一股古怪的情緒在他胸口升起。
酸酸的,澀澀的。
像是有人動了他最珍視的寶貝。
明明嫉妒的是過去的自己,這種感覺卻荒謬又真實。
他不喜歡她透過自己,去看另一個人,哪怕那個人就是曾經的自己。
他想讓她看的,是現在坐在她面前的,這個病懨懨的,需要她的顧承頤。
為了拉回她的思緒,他主動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干澀。
“以前,你都叫我什么?”
孟聽雨猛地回過神,有些詫異他會主動問起過去的事。
她定了定神,輕聲說。
“叫你……承頤哥。”
說完這三個字,她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耳根微微發燙。
“現在你不記得我了,我覺得……還是叫你顧先生比較好。”
她試圖重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行。”
顧承頤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他看著她,墨色的眼眸里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強勢,用他那套無懈可擊的科研邏輯,堵住了她所有退路。
“你已經帶著念念來找我了。”
“念念是我的女兒,哪怕親子鑒定沒出來我也確定,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你作為念念的母親,卻稱呼我為顧先生,別人會怎么看?”
“所以,以后你還是叫我承頤哥吧。”
孟聽雨被他這套邏輯繞了進去。
好像……是這個道理。
她看著他認真的神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有些生澀地喚了一聲。
“……承頤哥。”
這兩個字從她口中吐出,仿佛帶著某種魔力。
顧承頤覺得,自己那顆沉寂了二十七年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搔刮了一下,生出一種奇異的雀躍感。